詹彦青亲眼看着祁琛给梁聪打完电话,才匆匆离开。 病房的门关上,祁琛看着詹彦青离开的方向定了一会儿,然后目光转向了病床上的姜念初。 她的头上缠了一圈纱布,撞破的是额头的位置,脸上的妆在刚才清理血迹的时候被擦干净了,现在是素面朝天的状态。 那张脸白得没有血色,嘴唇干得起了皮,和平时莹润粉嫩的状态完全不同。 她只是去了个洗手间,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了? 那张苍白的嘴唇忽然动了起来,努力地想要说什么话。 声音太低,祁琛听不见,便俯身凑上去。 “不要……” “你不要走。” 姜念初用那只扎着针管的手试图抓住他,祁琛眼疾手快按住了她,“别乱动。” “不要走。”她反复说着同样的话,气若游丝。 她的手很冰,身体却很烫,脖子都烧得发红了。 “别走。”她的声音越来越哑。 祁琛俯首看着她小臂上的伤口,若有所思,“我不走,你躺好别动。” 姜念初好像听懂了,竟然真的没有再说梦话。 —— 姜念初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很沉,一身的虚汗。 她睁开眼睛,就闻到了一股消毒酒精的味道,下意识要扶床坐起来。 刚挪了一下身体,肩膀便被一股大力压了回来。 定睛一看,面前的人竟然是祁琛。 姜念初:“我怎么在医院?” 祁琛:“这问题应该我问你,去了一趟洗手间,把自己弄来医院,你挺厉害。” 姜念初想起来了,她在洗手间的时候情绪太激动,突然喘不过气来了。 前两年她没有恢复的时候,时常会因为大起大落的情绪而昏迷,但这种情况已经有一年多没出现过了。 姜念初看了一眼手上的针管,“为什么要输液?” 祁琛:“高烧。” 姜念初:“……” 难怪她现在头昏脑沉,还浑身虚汗,连这个症状都和之前差不多。 祁琛:“你胳膊上的伤怎么弄的?” 姜念初看见那些痕迹,下意识要用另外一只手遮,祁琛直接钳制住她。 “我问你怎么弄的。” 姜念初身体不舒服,没有多余的精力拿出来和祁琛周旋。 她低下头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阴影。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破碎感十足,浑身散发着悲伤。 祁琛:“你自己掐的。” 姜念初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祁琛:“上次是大腿,这次是胳膊,掐自己掐上瘾了么?” 按她在床上娇滴滴的那个劲儿来看,她应该是很怕疼的那种人,除非不受控制,否则不可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姜念初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 她一双眼睛空洞无光,嘴角微微扯动,自嘲地开口,“你不是都猜到了么。” 祁琛:“抑郁症?” 他对心理疾病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许多抑郁症患者会很外放,姜念初的行为倒也对得上。 “不是。”姜念初舔着干涩的嘴唇,“双相情感障碍。” 祁琛:“……” 姜念初将手抽回来,吸了吸鼻子,“你走吧,别管我了。” 祁琛:“你刚才为什么忽然发作?” 发病,总要有个诱因。 姜念初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觉得呢?” 这句反问听起来有点责怪他的意思,祁琛拧起没眉,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刺激她的事情。 “她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姜念初忍着眼泪,却忍不住哽咽。 祁琛忽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詹语白。 是因为听见了他和詹彦青说的那些话? 祁琛没有给她回答,目光却渐渐染上了几分深意。 姜念初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我不断告诉自己,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够了,可是听到你那么在意她……我真的很难过。” 她一只手缠住他的手指,噙着眼泪哀求他,“可不可以把对她的好分给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第055章原野 姜念初的口吻卑微到祁琛分辨不出来她是真情流露,还是像之前一样在做戏。 他低头审视着她,目光锐利而复杂。 姜念初就这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目光一点点从期待变得黯淡。 祁琛:“我不喜欢别人得寸进尺。” 姜念初的表情接近心灰意冷。 祁琛:“也不喜欢痴心妄想的人。” “……我明白了。”姜念初垂下脑袋,“你不要再说了。” 祁琛:“我不可能娶你,死了这条心。” 姜念初:“因为詹语白给了你一颗肾么?” 祁琛的眼睛眯了起来,透着愠怒和危险的气息,似乎很不希望别人提起这件事。 姜念初:“你们刚才当着我的面聊的。” 祁琛:“这和你无关。” 姜念初的擦了一把眼泪,这时祁琛的手机响了,他看到屏幕上詹语白的名字后,转身走出了病房,然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姜念初自然也没指望他回来。 祁琛现在还是只对她身体感兴趣的阶段,刚才的试探已经足够她辨别现在的情况了。 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刚才又在祁琛面前演了一场,姜念初精疲力竭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傍晚。 姜念初睁眼睛就看见了方沁阳,她一醒,方沁阳便扑上来问:“哪里难受?怎么忽然昏倒了?” 姜念初:“发烧了,外伤感染的。” 方沁阳:“你是不是……” “是。”姜念初已经猜到方沁阳要问什么了,“我想他了。” 方沁阳:“等你好些了,我陪你去看他。” 姜念初:“祁琛去找詹彦青谈判了。” 方沁阳:“谈詹语白?” 姜念初:“他点名要詹语白亲自负责重点医疗项目,否则就取消合作。” 方沁阳:“詹彦青同意了?他不怕詹语白再翻出水花么?” 姜念初:“这块肥肉,峰合放不了,况且祁琛还答应他,结婚之后就让詹语白进万华。” 方沁阳:“……” 那詹语白岂不是又有后台可以作威作福了? 姜念初:“就是因为那颗肾。” 她狠狠地攥住被子,咬着牙,漂亮而精致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我绝对不会让她搭上祁家。” “好,我相信你,你先冷静。”方沁阳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要完成计划的前提是你好好的,对不对?” —— 姜念初住院已经三天了,额头上的伤口结痂了,她嫌缠一圈纱布丑,让医生换成了一块纱布贴在额头上。 因为晚上还会低烧,姜念初一直没出院。 躺了三天,姜念初抽了个上午,到医院楼下坐了一会儿,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放风结束,姜念初起身往回走的时候,碰上了熟人。 只见原野一脸不耐烦地站在对面,他旁边跟了一个挺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要抱他,被他推开了,后来又去牵他的手,也被推开了。 看来是被原野渣了,不甘心,跑来纠缠了。 姜念初听见那个女人哽咽着说:“你明明说了,会一直喜欢我的……” 姜念初觉得她有点天真,男人嘴巴里放出来的屁,她竟然也信。 原野一看就是个玩咖,怎么可能对谁认真。 原野一回头,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姜念初在一旁站着,她嘴角噙着笑,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的好戏。 原野玩味地勾了勾嘴角,对身边的女人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我女朋友来找我了,你赶紧走。”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女朋友?” 原野走到姜念初身边,一把将她拽到怀里搂住,一脸宠溺地问:“小心肝,你怎么才下来?” 姜念初:“……” 对面的女人脸色更难看了,一脸敌意地看着姜念初,仿佛她是抢了她男人的小三。 姜念初无语,亏她刚才还觉得她天真。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对方竟然要冲上来和她动手。 姜念初怎么可能任人鱼肉?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原野便将她护在怀里,握住了那女人的手。 他冷着脸警告,“如果你还想在北城混,就赶紧给我滚。” 那女人最后还是哭着走了,走之前的眼神心灰意冷的,想必被原野伤得不轻。 姜念初从原野怀里挣脱出来,表情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原野挑起眉来,“生气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