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玄一般都是六点下班。 直至晚上九点,谢长宁才等到他回来,不出意外,有酒味。 估计是刚应酬完。 谢长宁身上还穿着他的黑衬衣,松松垮垮的,遮得住屁股,遮不住肩膀。 谢长宁从沙发上跳起来,问他:“你什么时候能放我离开?” 北野玄不急不慢的往下脱衣服,脱了西装外套,拽开了领带,“你想去哪?” “我不想被关着。”谢长宁很认真地说。 北野玄坐到沙发上,西装裤下笔直的长腿交叠翘起,黑色皮鞋在空中轻晃,他视线没从谢长宁身上离开过。 “你也就适合当个金丝雀。” 省得出去勾引男人! “北野玄,你这是非法拘禁!” 北野玄起身走到谢长宁面前,直接将她抱起扛在肩上,往卧室走去,“你尽可以去告我试试。” “混蛋!”谢长宁骂他。 “换个词,不新鲜。” 又是非人折磨的一夜。 谢长宁被北野玄囚了两天,着实有些心急如焚。 她好想去找秦北问姜淮的事! 没有手机,谢长宁待得无聊,便浅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 只见沈绾绾竟然站在她床边,面容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活脱脱像是个鬼魂。 “你怎么在这?”谢长宁不假思索地问。 沈绾绾睨了她一眼,那眸间的冷傲像极了北野玄,“我来三哥的房子,还要跟你打招呼吗?” “说吧,多少钱。” 第八十九章 离开 谢长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多少钱才肯离开容城。” 谢长宁现在别说离开容城了,她连这栋别墅都出不去。 等等! 谢长宁忽然眸光一闪,沈绾绾可以帮她逃出去啊。 沈绾绾是北野玄的亲妹妹,她的命令,那些保镖们也会听从。 谢长宁顾不上跟沈绾绾算那晚打架的旧账,眼下逃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她摇了摇头,语气惶急:“我不要钱,我现在被你三哥囚着,只要你能放我出了这栋别墅,让我去找裴少主,我立马离开容城。” “我不喜欢你三哥,我们俩早就分手了,你也不想我跟他纠缠对吧?” 沈绾绾狐疑的端详起谢长宁,在她看来,都是谢长宁主动勾引北野玄,想攀龙附凤往上爬,怎会不喜欢北野玄? 谢长宁非常诚恳地说:“我不喜欢他,真的不喜欢他。” “那晚你也看到了,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他是帝京裴家少主。” “你不想让我跟周祁与在一起,也不想让我跟你三哥在一起,那正好啊,你放我离开,我跟裴寒楼在一起,你不就能称心如意了?” 谢长宁劝说沈绾绾帮她。 沈绾绾道:“像你这样的女人,难保不会继续偷着勾引我三哥和阿与。” 谢长宁无奈:“你不放我离开,我天天跟北野玄相处,不是更给我勾引的机会吗?” “裴少主也不比他差,我就算真的想攀高枝,也不止你三哥这一个。” 沈绾绾生起气来,恶狠狠骂道:“只会勾引男人的荡妇。” “随便你怎么骂,我若是不离开这里,难保你三哥...” 谢长宁的话还没说完,沈绾绾就被她说服成功,“穿好衣服,滚出来。” “我没合身的衣服。” .. 最后,谢长宁只好凑合着穿上北野玄的衣服。 一米八八的男人体型是她的两倍。 黑色裤子穿在她腿上,多出一大截。 谢长宁把衬衣和黑裤都往上挽了好几道,这才勉强能穿出去。 要走出客厅时,保镖阻拦:“四小姐,三爷特意交代过不能放她离开。” 沈绾绾居高临下的反问:“我非要带她离开呢?” 保镖们瞬间为难,“这...” 沈绾绾语气强硬:“滚开,有什么事我跟三哥说。” “是。” 谢长宁连忙跟上沈绾绾脚步,随她正大光明的离开瀛明居。 终于回了槐园,谢长宁迫不及待的找秦北。 “姜小姐,你回来了?”盛睿高兴道。 “北哥哥在哪?” “书房。” 书房里,席随正在跟秦北谈论事情。 “为什么要这么对小姑娘?舅舅怎么就这么恨她?” 谢长宁推门而入:“北哥哥。” 闻声,席随和秦北瞬间收敛好情绪,同时望向谢长宁。 秦北略有些意外,没想到北野玄会这么快放她回来? 谢长宁快步走上前,蹲在秦北身边,终于问出她最想问的:“北哥哥,前两天的COSE发布会上,我看见一个跟阿淮哥哥长得好像好像的男人,他是谁?” 她语气惶急,一股脑的说出好多,“是不是阿淮哥哥还没有死?是不是你弄错了,当初捐献心脏的不是阿淮哥哥?” “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找他?我想见他,万一他就是阿淮哥哥...”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姜淮,那张脸就足以让谢长宁激动。 秦北抬手轻轻拂开谢长宁垂落在脸颊的细发,语气淡然:“宁儿,你看错了,他不是。” 谢长宁摇着头,很肯定道:“我没有看错,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身形都像阿淮哥哥。” “宁儿,真的是你看错了。”秦北耐心的重复了遍。 谢长宁一直摇头,情绪激动的眼冒泪花,坚定固执地说:“不会的,我不会看错的,他跟阿淮哥哥很像,他是不是就是阿淮哥哥?” 谢长宁抬眸与秦北对视,月牙眼晶莹水润,一层薄雾涌现,目光朦胧,“阿淮哥哥回来找我了对不对?” 秦北眉心微拧,“宁儿,他要是姜淮,怎会不见你?” “他只是个陌生人,根本就不认识你。” 这话狠狠扎在谢长宁心尖,她陡然耷拉下身子,失魂落魄,难掩伤心失望:“真的不是吗?真的不是阿淮哥哥吗?” “真的是我看错了吗?” 谢长宁目光呆愣,向来泛着清柔莹光的眸眼都变得暗淡了几分,整个人好似只剩下躯壳,没有精神。 秦北将她抱进怀里,拍抚安慰:“宁儿还不相信我吗?他若真是姜淮,我又怎会不认识?” “我让人查过了,他真的不是姜淮,只是有那么几分相像而已。” “宁儿不是一直都想离开容城吗,等AMZ的比赛结束,我就带你离开好不好?” 差不多比赛结束,她体内的毒也要开始发作了。 谢长宁枕在他怀间,神情蔫蔫的点了点头,“好。” .. 谢长宁回自己房间休息了好一会,换掉了那身本属于北野玄的衣服。 她相信秦北,既然姜淮把自己从未摘过的红豆手链给了秦北,那说明姜淮是很信任他的。 姜淮相信的人,她也信。 恢复了点精神,谢长宁这才发现席随漂亮白皙的脸上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她想起那晚北野玄命人对他施行暴力,骤然心生自责内疚:“美人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被人打。” 席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淡笑:“不是你的错。” 席随这么漂亮的脸,差点被北野玄弄到破相。 谢长宁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心怀愧疚:“可你是因为我才会被北野玄打的。” “不怪你。”明明席随是受害者,却还是柔声哄着谢长宁,“你真的这么内疚的话,不如给我做点东西吃?” 席随轻轻捏了捏谢长宁的脸颊,小姑娘的皮肤很好,水润光滑,极有弹性。 “上次你专门给秦北做了草莓冰沙,这次也单独给我做一份吧?” “我给美人姐姐做雪媚娘。”谢长宁痛快答应。 这是一种外表呈现白色,里面却有各种各样内馅的甜品,色相很是漂亮。 席随:“为什么?” “因为美人姐姐跟雪媚娘一样漂亮。” “设计圈里为什么都称呼你为席颜?” “那是我小时候的名字,因长得太漂亮,起了个女孩的名字,后来年纪渐长,就改成了席随。” “席家世代做服设,圈里人都习惯叫我以前那个名字。” 第九十章 枷锁(60钻加更 北野玄一回瀛明居,发现谢长宁跑了! 他怒声呵斥看守的保镖们:“这就是你们看的人?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 沈绾绾闻声走下楼,主动承认:“三哥,是我放她离开的。” 她紧接着说:“你别跟她纠缠了,这种脏女人,让她赶紧滚出容城。” 沈绾绾有预感,谢长宁要是不离开容城,迟早会出大事。 这女人就是个祸害。 “爸对你最近的举动很不满意。” 北野玄处理了一天工作,还挺累,他有丝烦躁的扶了扶眼镜,语气倒还是平和:“谢长宁的事,以后少管。” “多放些心思在祁与身上,沈周两家若是联姻不成,爸会更不高兴。”北野玄提醒她。 沈绾绾心里郁闷,“我倒是也想啊,阿与最近根本就不愿见我,我去剧组探班给他送饭,他都避而不见。” “三哥,你帮我跟他说说,别这么冷冰冰的对我。” “连一个男人都掌控不住,枉你还姓沈。”北野玄说。 “祁与的生日快到了,你好好准备吧。” 北野玄这话是要给两人牵线搭桥,制造机会了。 .. 这几天在槐园,谢长宁每天都会帮席随上药。 毕竟他是因为她才会被北野玄打的。 同时,谢长宁也画好了比赛的设计稿,一件淡蓝色的抹胸晚礼服,蓬松的裙摆上布满闪亮的星辰,腰间一朵巨大的蓝白渐变色的玫瑰花,耀眼夺目。 之前谢长宁无所谓比赛的输赢,可现在,她在乎了,想赢,想拿冠军奖金。 既然要跟秦北离开容城,那她就要有足够的小金库傍身,以防万一。 如果真的不能跟秦北走到最后,她也不要被人抛弃的灰头土脸,一无所有。 没有合适的女模特,谢长宁自己设计,自己试穿。 她照着穿衣镜前后转动裙子,查看问题,“美人姐姐,你觉得哪里还需要修改?” 谢长宁长相有一点点幼态,巴掌小脸,不过她的身材一点也不含糊,前凸后翘,曼妙婀娜。 天使脸蛋,魔鬼身材。 席随单手托着下颌,认真地思考:“腰间这朵渐变玫瑰花可以再大一点,这样更能吸引目光。” “裙摆可以再蓬松一点,会更加有欧式贵族的感觉。” 其实就目前而言,这套晚礼服穿在谢长宁身上,满分一百,得分九十。 剩余的十分,亏在没有穿相配的高跟鞋。 听着席随的建议,谢长宁望着镜子想了下,这样修改后确实会更华丽、更出彩。 秦北端着洋溢苦涩之味的中药上来。 谢长宁回到槐园这几天,没少接着喝中药。 她提起裙摆,笑意盈盈的凑到秦北面前,两人间的关系似有些破冰,变得亲近起来。 “北哥哥,好看吗?” 秦北嘴角微勾,浅笑:“好看。” “北哥哥,我们离开容城后去哪啊?” “你想去哪?” “国外,我还没出过国呢,想去看看。” 秦北牵着谢长宁的手,将她领到沙发处坐下,语调温和道:“先把药喝了吧。” 谢长宁乖乖点头,“嗯。” 秦北还是像以前一样,耐心的喂她喝药吃糖。 一旁的席随看着那黑色药水,眸色微沉,心生不忍的撇开脸,望向别处。 他知道秦北有下毒这个念头时,谢长宁早就中毒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宁儿,以后再喝苦味的中药,记得自己乖乖吃糖。” “你有低血糖,不管去哪,都随身带几颗柠檬糖。” “多吃饭,别挑食。” “你爱吃鱼,入口前一定要好好挑刺,别被扎到。” “我在京御斋留了你的名字,以后想吃山药枣泥糕会有专人给你做。”秦北好似是在交代临别之言。 秦北这番话,谢长宁愣是没听出弦外意,“有北哥哥在,一切都会帮我准备好的。” “嗯。”秦北没反驳。 确实准备好了。 这种毒不会一击致命,毒发后尚且有半个月的存活时间,正好对上跟老爷子约定的两月之期。 她会在痛苦中,慢慢感受到绝望。 秦北给谢长宁喂完药,起身时,视线与席随撞了个照面。 两个大男人心照不宣。 深夜时候。 朦胧的月亮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倾泻下来,这绿意盎然的院子里,银芒满地,树影斑驳,有股百转千缠的孤寂。 几点星光稀稀疏疏的闪烁着,晚风徐来,所过之处皆留下一阵沁心的清爽,几丝惆怅蔓延。 “不会后悔吗?”席随问他。 沉寂半响,秦北垂眸轻笑出声,望着月下粗壮的槐树,他道:“表哥,我们都多大的人了,不是感性的年纪。” 三十多岁了,岂能被小情小爱弄得疯狂要命? “就像老爷子所说,我要继承裴家,就必须狠下心肠,这是他给我的第二道考验。” 第一道,禁欲、不碰女色。 其实早知道,从一开始,谢长宁就不会属于他。 两人之间,隔着太多东西。 仇人之女,兄弟之妻,每一个都是禁锢他的枷锁,让他不能越界。 院中,片片槐花静默落下,随风飘扬,不知前路。 秦北想,他真的愧对姜淮的信任。 当初九死一生中,姜淮满身鲜血,撑着力气摘下红豆手链做信物,拜托他回国找谢长宁,可他终是辜负了嘱托。 .. 评委组有事,席随前一天离开了槐园。 打包好礼服,谢长宁独自去交参赛作品,一进入会馆,她就遇见了老同学陈漾。 “陈漾。”谢长宁主动打了个招呼。 陈漾回头瞥她,视线慢慢往下落,落到礼服袋子,随即淡漠的点了点头。 两人在校期间,关系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 谢长宁是摄影系,陈漾是服设系,虽说都同属于艺术院,可本质上是没什么竞争关系的,除了那次校园祭。 陈漾喜欢周祁与。 比赛是在会馆的三楼大厅举行,每个选手按顺序依次介绍自己的作品。 谢长宁的那件蓝裙极为惹眼。 介绍完后,评委商议打分。 晋级名单出的速度很快,九进三。 “谢长宁。” 谢长宁刚出大厅,身后就传来陈漾的声音。 两人都晋级了决赛。 “陈漾,你有事吗?”谢长宁问。 陈漾舔了舔唇,欲言又止,“你能不能...能不能...” 谢长宁不明所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