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菊没李诗兰那么好脾气,她气坏了∶“我们好心安慰你,你居然朝我们吐口水!” 季益吐掉嘴里的草汁,不停地干呕,太苦,太涩了! 并且有种麻意,渐渐从嘴里升起。 “臭小子,你到底朝我们吐了什么!” 阿菊甩着脸上的脏东西∶“若不是你,我们姑娘也不会被抓起来,你这小扫把星!” “阿菊。”李诗兰阻止了她的叫骂,只觉得脸上沾过草汁的地方火辣辣地痒。 “姑娘……”阿菊用力蹭向肩膀,希望能止痒,心里对这个孩子更恨。 “小白眼儿狼!小灾星!” “你说我们管你干什么呀?” “还不如让你被他们杀了干净!” “阿菊,别骂了。”李诗兰阻拦道,眼泪忍不住滑下脸颊。 她只觉得自己命苦,怎么会出来一趟,就刚好撞到了这种事呢。 一想到她有可能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李诗兰内心就充满了恐惧。 温热的眼泪冲刷过,那些红痒的地方更难受了。 “是不是真的啊?” 屋外忽然传来几个人的声音,年纪稍大的妇人谄媚说∶“我看了,两个全是黄花闺女!那小脸呐,嫩得能掐出水来!” “我打开门,让大爷们瞧瞧?” 这宅子原就是个暗门子,在濮阳城做久了,每日都有熟客光顾。 “开,开!我倒要看看你这里,能有什么黄花闺女。” “哈哈哈哈!就是,别拿小妇人冒充黄花大闺女啊!” 在他们的淫.笑声中,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里面的事物,其中一个刀疤脸啐了一口∶“花娘,你怎么还有孩子!” 小季益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鸨子一愣∶“哦哦这是……这是隔壁家不小心跑来的孩子。” 她朝旁边的人横眉∶“还不快抱走!” “是……”身旁的小妓上前把季益抱起来。 “各位大爷瞧瞧,就是这两个……是不是水灵得很?” 李诗兰主仆吓坏了——她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也意识到这些人会对她们做什么。 “不要……你们别碰我家姑娘!”阿菊拼命扭动,想带李诗兰躲远一点。 “嘿嘿……” “哟,还真是小姑娘,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呐!” 屋里门外的人调笑着,有那离得近的,上前勾起了李诗兰的下巴∶“小女郎……啊!” 李诗兰一抬头,巴掌大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大片黑斑! 众人看清了,无不被吓得屁滚尿流,还有什么旖旎心思。 “花娘,这就是你说的,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 “这是母夜叉吧!你看她那脸!” “真扫兴!” “扫兴!今晚非做噩梦不可!” 那三五人嘴里骂骂咧咧,败兴而归。 “哎!哎大爷,看看我们其余的姑娘啊……哎!” “大爷们别走啊!” 花娘连连挽留,却怎么也留不住人。 这座暗门子自搬过来起,头一回这么冷清。 两个小妓跟在她身后∶“花娘,竹姑姑说要赶紧解决掉她们,你怎么还引人来呢。” “万一他们把事情抖出去,我们可怎么办嘛。” “就是,竹姑姑她们……可是会杀人的!” 花娘“砰!”地一声合上大门,掐着腰骂∶“好你们两个小蹄子,帮着外人数落起我来了?” “她们说得轻巧,叫我们解决,我问你,你敢杀人吗?” 花娘质问其中一个小妓,又问另一个∶“还是你敢?” 她们原本是曲阜城一家青楼的花妓,被小竹等人雇来卫国办事,原本花娘想在濮阳重开一家花楼的,没想到卫国不允许做这种皮肉生意。 她们只好转向地下,做起了暗门子。 日常就是负责从客人口中套话,收集机关消息。 两个小妓连鸡都没杀过,更别说人了。 三人面面相觑,花娘啐了一口,不停抱怨∶“卫国抓娼.妓抓得这么严,老娘我成天提心吊胆的。” “卫国男人又全是假正经,全城就那么十几个客人,哪怕他们天天来也养不活咱们啊!” “老娘成天为养活一大家子操心操肺,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帮着外人数落我!” 说着,花娘看到了门口奄奄一息的小孩。 她也曾想着心一狠,掐死这狼崽子算了,谁知道差点被他咬下胳膊上一块肉。 花娘越想越气,狠狠踢了小季益一脚∶“臭扫把星!” “你别踢他,他还那么小!” 昏暗的柴房里,传来了阻拦的声音。 花娘和几个小妓对视了一眼,撸起袖子∶“好哇,今晚生意惨淡,就因为你们两个,居然还敢叫!” “柳儿,拿东西来!” 被叫做柳儿的小妓轻轻抖了一下∶“是……” 花娘出身青楼,多的是驯服女子的手段,她叫人点灯,誓要好好折磨这两个臭.婊.子。 灯,被点起来了。 柳儿把东西拿来了,花娘捏起一枚针,抬起其中一个的脸∶“老娘要划烂你的脸蛋!脸、脸……” “啊!” “鬼啊!” 身后,胆小的妓子尖叫出声。 ——那是如何恐怖的一张脸啊,布满了黑斑不说,还肿胀不堪。 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花娘瞪大双眼,双手微微颤抖,急忙甩开她。 看向另一人,一模一样的情况。 “那小孩……那小孩也会!” 门外的妓子把小季益翻了过来,只见昏迷不醒的他,半张脸和这两人一样,布满黑斑,肿胀流血。 “不会……是什么病吧?” “瘟疫……吗?” 寂静中,忽然有人弱弱开口。 “啊!”众妓寂静了一瞬间,不由得惊叫,纷纷逃出了屋门。 “真真是晦气死了!” 碰过三人的花娘双手不停地擦,不停地洗,不停地破口大骂。 “关起来关起来!饿死他们!” 小季益像麻包一样被扔回去,“砰”地一声摔在阿菊脚下,扬起了不少灰尘。 他一直一动不动。 柴房的门,重新被锁上了。 唯一的光亮随着这群妓子离开,没有了。 阿菊的声音带着哭腔∶“姑娘,他……他一直不动!” 事到如今,哪怕再笨,也懂他朝她们吐口水的原因了——这脸上的黑斑定是因为那个草。 他……这个小孩,在救她们! 李诗兰低声啜泣着∶“小公子?小公子?” 小季益趴在阿菊脚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隔着衣裳,阿菊也不能判断他还有气儿没有∶“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你先用脚,轻轻地将他抬上来。” 两人背靠背被捆在一起,双脚各捆了手指粗的麻绳,只能用两条腿轻轻将他抬起来。 小季益被抬动,一下倒在阿菊大腿上。 他脸上热热的——还活着! “谢天谢地,小恩公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