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形容不出来的火药味让大伙悻悻然。 许清月当年喜欢陆城喜欢得要死,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到底跟她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不忍心看她难过,半数都打圆场说:“清月姐,要不你先送顾越回去呗。” “行。”许清月点头,“那你们先玩。” “改天再约你一起聚一聚。”他们打趣道,“清月姐还是这么美。” “可以。”许清月笑着带着顾越走了。 许清月显然和陆城圈子里的人很熟。 温湉抿着唇,长得好看的女生确实在男人堆里面很受欢迎,反观他们看她时,眼底并没有任何惊艳。这种对比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以及,陆城刚刚喊许清月老婆,哪怕他喝醉了,她还是觉得心里头扎了一根刺。 但转念一想,好看也不是万能的,陆城还不是照样不要她。 许清月送完人,就接到了许英芝的电话,说明天富太太圈的聚会,希望她能跟陆城一起来。 许清月那年被拒婚的笑话,许英芝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就等着哪一天能扬眉吐气。 今天白天听见陆城叫许清月是一声又一声黏黏糊糊的老婆,那股子缠绵劲儿,她就知道好时机来了。 许清月应是应了,但她没把握自己能说动陆城。 不过试总是得试一试。 第二天上午,她特地抽了一个他酒醒的时间给他打电话。 即便她选了一个合适的时间,那边依旧不是他本人接的电话,娇柔的女声在那头响起:“他洗漱去了。” 许清月顿一顿,说明意图。 温湉沉默了片刻,说:“许小姐,不太巧,我们今天打算去滑雪。” 讨好长辈,本就是双方约定好的事。许清月问:“要不问问他?” 温湉的语气虽然还是柔,却依稀分辨得出来她不太高兴:“陆城说这种事情我决定就好。” 许清月就没再问了。 下午的聚会她只身一人前往,许英芝看到只有她一个人,脸色不太好看。 “姑姑。” 许清月难得穿了一身奢侈品,脖子上的首饰更是限量款,她递一份礼物给许英芝,赔笑说:“陆城忙着处理跟姑夫合作的那个项目,今天没法来,托我跟您赔礼道歉。” 许英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这也算是给她长脸了,一来处理的是和许家的项目,二来动辄上百万的礼物,都看得出对许家的重视。 富太太们看不惯她炫耀的嘴脸,却也不得不夸许清月是个有福气的。 许英芝笑容中带点遗憾,“清月爸妈走得早,阿沉体贴也算是弥补她小时候吃的苦了。阿沉这孩子,清月说一他就不敢说二,以前他对女人哪里是这样的?我都想跟清月取取经怎么管男人的。” 这不过是在炫耀罢了,有人不屑的撇撇嘴。 许清月面不改色的弯着嘴角,“阿姨们先吃饭吧。” 她性格好,不得罪人,对谁都客气有礼,模样好办事也有分寸。富太太们对她倒是挺喜欢的。 只不过让她们的儿子娶许清月,她们又不乐意了。许清月没父母,许家也在走下坡路,而且严格算起来她算个外人,以后公司半点都分不到她手里,出生到底是差了点。 尤其跟陆城当年闹得那一段,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捡别人剩下的。 许清月自己也是清楚这点的,所以在陆城甩了她以后,她很少跟这个圈子里的人暧昧。不然到时候被棒打鸳鸯,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怪尴尬的。 聚餐进行到一半,许清月抽时间去买了单。 她照顾人面面俱到,聚会到散场,大家都还挺开心的。 许英芝心情也好,非要拉着许清月逛逛街,一边又是叮嘱,“陆城那边,你多上点心,他那么黏你,你努点力就能把他管的死死的,到时候在于家你的地位就高了。地位一高,人家谁不得羡慕你。” 许清月也只是在外面撑许英芝的场,却没想在她面前也装。可陆城在长辈面前伪装到位,许英芝也不信他们不好,她索性没开口。 不过今天着实巧合。 她们刚进一家女鞋店,就撞到了陆城跟温湉。 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握住女人一只雪白纤细脚腕,小心翼翼恍若珍宝,在给女人试新鞋。女人脚上有一块淤青,不知道是不是滑雪不小心伤到了。 他凑到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温湉脸蛋通红。 温湉胆子也大,红着脸,却弯腰下来亲他的脸,又纯又欲。 许清月站着没动,许英芝却变了脸。她几乎是立刻走上前,狠狠给了温湉一巴掌。 她这动作飞快,谁都没来得及反应。 陆城反应过来后连忙把温湉挡在身后,看着许英芝的脸色有点冷,原本他还算尊重她,这会儿愣是懒得搭理闲杂人,只转头去检查温湉的脸。 “疼不疼?” 温湉眼底含泪,却摇摇头,说:“我没事。”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陆城看着她通红的脸,不太放心道。 “没关系的。”她勉强的笑了笑,“真没那么疼。” 许英芝简直是火冒三丈,气得气息不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家清月?” 陆城原本是打算一直演戏,可既然被撞上了,他也就光明正大的承认了。他的语气疏离,还带着几分火气:“我怎么就对不起她了?” 许英芝双眼通红:“她的青春,都荒废在你身上了!谁不知道你把她玩烂了,还有什么好男人要她?” “玩烂了”三个字,霎时间砸的许清月有点头晕。 许英芝都这么说,其他人想的只会比这还要不堪。 她想开口劝一劝,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她跟陆城有次车上乱来被拍,他的朋友背后说她浪:许小姐够骚啊。 以前没放在心上的事情,突然间就变得如鲠在喉。 “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身边这个小贱人的!”许英芝恨恨道。 这句话,简直像是触到了陆城的死穴。 他眼神在片刻之内变得阴冷。 许清月怕出事,往前走了一步,一面小心翼翼的抓住许英芝的手安抚她,一面抬头看着陆城,说:“我会处理好。” 她很快又低下头,语气不轻不重的,“但是你要是动我的家人,我会反抗。我对付不了你,起码不会让她好过,咱们在一起两年,我对付你那些莺莺燕燕,你见识过的,对么?” 陆城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你威胁我?” 许清月说:“这怎么是威胁?” 周围看热闹的人多了,温湉有些怕,上来拉拉陆城,恳求道:“我们先走吧。” 陆城没想就这么算了,但拗不过温湉,到底是黑着脸任由她把他给拉走了。 许清月也把许英芝给拖出了店门,后者一路上都很安静,一直到车上,她才突然开口:“你一直都知道?” “嗯。”许清月应着。 “他什么时候……” 许清月如实道:“一直就没有和好过。” 许英芝动动嘴角,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话。 “我跳楼出院后,去找他,每次他不见我。”许清月说,“我想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就没有再去找过他了。” 许英芝的眼睛红了:“天杀的怎么能这么糟蹋人?你当时怀孕了逼婚有什么错,他的种难道他不该负责?” 因为许英芝的话,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不喜欢孩子。”许清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姑姑,过去的都过去了,早没事了。” 许英芝又想起那百万的礼物,道:“聚会你说他送的赔罪礼哪来的?” “我自己买的。” 许英芝眼里有淡淡的绝望,许清月跟陆城不成,于家不再帮许家,那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许家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 她心疼许清月,却更加在意许氏的未来。许英芝拽住她的手腕,“清月,你比她好看那么多,怎么能让那个女人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许清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收起情绪,垂眸淡淡的说:“姑姑,她很年轻,有活力,笑得又好看。一万个我,都没有一个她那么有青春朝气,长相模样和这个年纪特有的生气是比不了的。” 许英芝没反驳,却没打算让这件事情过去。 她两天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陆家。 许清月接到陆母电话赶到陆家的时候,跨进大门,就看见陆城在地上跪着,白色衬衣上泛出淡淡血迹,陆父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儿荆条,正一下下往他背上抽。 陆母眼睛都哭红了,但是也没有阻止。 “你怎么干得出来背着清月在外面养人的事情?”陆国山早年当过兵,就是个暴躁性子,“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你就是这么对待爱人的,这他妈叫一心一意?” 陆城痛得闷哼了一声,语气淡然:“我跟她早就分手了。” “你这不叫分手,你这叫辜负人家!”陆国山阴沉道。 “我们没有感情了,分手很正常。爸,现在已经不是你当初那个年代了,没那么多从一而终。”陆城没什么表情的说,“你再怎么打,我也只有这句话,我得对湉湉负责。” 陆国山连连冷笑,一扬手荆条直接甩到陆城脸上,俊美的眉眼下方瞬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印。 陆母到底是心疼儿子,上前拦住了陆国山,说:“儿子,你爸没说错,你要了一个姑娘,让一个姑娘名声坏了,你就是得负责的。听妈的话,把外面的断了,清月绝对要比你外面那个好一百倍。” 陆城道:“妈,你去跟湉湉相处相处,你会喜欢她的。” “你怎么就不听呢?”陆母忍不住皱起眉,“妈不会接受你外面的女人的。” 他就笑了笑:“你为什么非要偏心许清月?” “她很可怜,妈心疼她。” “她爸妈死了,妹妹不见了,她姑父不待见她,是我们家造成的么?” 陆国山喝道:“你再敢说一句这种话试试?叫清月听到得多心寒——” 他微微偏头,看见挺直了背站在门口的姑娘,脸色猛得一变。 许清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弯弯嘴角:“叔叔阿姨好。” 陆国山跟陆母,谁都说不出一句话。 许清月的视线移到了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他没有回头,双手紧紧握拳,显然这会儿也在气头上,保持着背对她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我跟陆城,我们是真的已经分手了,和平分手的,分手还是我先开口说的。叔叔要教育人,那我估计也该被教育。”她始终很礼貌,又对陆母道,“阿姨,你可以去看看那女孩,真的是很好看的一个姑娘。” 陆母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她这么说,鼻子突然就酸了:“是不是阿沉逼你这么说的?前几天来吃饭你们不是都还好好的么。” 许清月摇摇头,“对不起阿姨,我不该瞒着您。” “傻孩子。”陆母轻声说,“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外面那个才敢跟你争。” 因为许清月的到来,陆国山没再对陆城动手。 后者听着陆母这句话,从地上起来,面无表情的上了楼。 陆国山冷哼了一声,把荆条丢在地上,面对许清月和蔼了许多,“清月,你放心,外头那个叔叔会给你处理了,我们陆家就认你一个媳妇。” 陆母同样也不认可温湉,可她态度没那么坚决。眼下她最记挂的,还是陆城身上的伤口,趁陆国山没注意,偷偷叫许清月上去给他上个药。 “好。”许清月笑着说。 陆母叹口气:“怎么会这样子呢,我一直觉得你们很好的。一开始他领你回来,我还觉得你长得太过于好看不喜欢你,后来我又觉得你好看也好,外头的比不过你他自然就不会往外看,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她爱怜的摸了摸许清月的脸:“阿姨现在是真的挺喜欢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许清月不确定她这是不是想去找温湉麻烦的意思,说:“阿姨,真没关系,陆城是真心挺喜欢外面那个姑娘,别到时候弄得你们关系不好,他记恨你。您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另外给我介绍一个就行。” 陆母可没法把她给介绍出去,而且陆国山说一不二的性子,也是绝对认定了许清月的。 她从储物柜里面拎出来一个医药箱,“今天估计伤得挺严重的,就非要因为一个女人跟他爸倔。” 许清月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提着箱子上了楼。 陆城的房间她以前来过无数回,他们第一次就在这个房间里,那会儿她被她姑父赶出来,陆城就带着她回来了,然后在她洗澡的时候溜进了洗手间,她没有拒绝,事后她泪流满面,他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把他的床和被子分给她,小心翼翼的替她把眼泪擦干净,沙哑的说:“清月姐,你别哭,他们不要你我要的,我会一直对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