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靳砚心里,我空有一个女朋友的名头。 其实只是陆丝丝的替身,还是很低配的那种。 谁让她是众星捧月的高贵女明星。 而我出身寒微。 周靳砚花三十万,就足够买下我的自尊。 陆丝丝回国那天,有关她的话题高挂在热搜。 周靳砚去机场接她参加聚会,临走前,只给我撂下一句话。 “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结果才看了一个小时书,他又打来电话。 “酒柜里有瓶珍藏的红酒,你找出来,来餐厅送一趟。” 刚进入学习状态就被打断,挂掉电话,我叹了口气,还是去柜子里找出那瓶酒,开车给送了过去。 隐私性极好的餐厅包厢里,灯光明亮,一派奢靡。 最中间,是众星捧月般的陆丝丝和周靳砚。 她穿着流光溢彩的银色长裙,身体微微靠向周靳砚那边,姿态亲昵。 所有人都在起哄:“丝丝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阿砚等你等了多久。” 我走过去,在周靳砚面前站定:“你要的红酒,我按照标签找的,应该没出错。” 原本异常和谐的气氛,因为我的到来,凝滞了一瞬。 放下酒瓶,我转身要走。 陆丝丝在身后淡淡开口:“站住。” “过来把酒开了,给我们倒上。” 我转过头,下意识看向周靳砚。 他穿着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衣,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望向我:“听不懂吗?” “能听懂。”我垂眼,“我出去找人拿个开瓶器。” 出门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陆丝丝的诘问:“你现在喜欢的就是这种货色?” 周靳砚沉默不语。 身边的朋友替他辩驳:“别生气,丝丝,砚哥心里只有你一个。” “是啊,也不能怪砚哥,是她一直死缠烂打,赶都赶不走。” 酒倒好了,陆丝丝还是不肯放我走。 她心里憋着气,要我帮她盛汤、剥虾,然后笑盈盈地问我:“哪个大学毕业的?” “理工大。” “这么出名的学校,没教会你什么叫自尊自爱吗?” 她沉了脸,忽然抬手,把大半碗汤泼在我胸前,“死皮赖脸地缠着阿砚,贱不贱?就这么想攀高枝?” 液体浸透衣服,在皮肤表层留下灼烫的痛感。 周靳砚握着陆丝丝的手,动作轻柔地安抚着,看都没看我一眼。 “你喜欢的粉钻项链给你订了,不生我的气了,嗯?” 有好事的朋友,把红的白的啤的混成满满一杯,推到我面前:“喝了吧,就当给丝丝道歉。” 另一个人不满地叫嚷:“这么贵的酒,给她喝也太糟蹋了。” 周靳砚的朋友圈子里,陆丝丝是所有人的白月光。 也因此,没一个人看得起我,想方设法地刁难戏弄。 周靳砚从不阻拦。 何况这次,还是当着陆丝丝的面。 我把那杯浑浊的酒液端起来,一饮而尽。 酒精带来的强烈灼烧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眼泪一瞬间就涌出来。 我弯下腰去,忍不住撑着桌面干呕。 “好了,别倒胃口,滚出去。” 周靳砚随手拿起开瓶器,丢给我。 力道没控制好,砸在我额角,尖锐的刺痛过后,鲜血涌出来,顺着我脸颊往下淌。 他愣了愣,下意识站起身,往我这边走了一步。 我捂着额头,鞠了一躬,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2 回家后,我洗了个澡,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才发现周靳砚也回来了。 脸色很不好看。 我有些明白过来:“陆丝丝和你吵架了?” “郁宁!” 他冷声呵斥,大步走到我面前,拎着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抵在床边。 我挣扎着想推开他,可周靳砚和我的力气,是天壤之别。 灯盏摇晃,光芒刺得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有眼泪止不住往外渗。 他动作停顿了一瞬,掐着我下巴,强迫我抬起脸:“哭什么,觉得委屈了?” 「上来吧,郁宁,把自己收拾下,别整得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收工后,周靳砚会来接她。 我湿淋淋地坐在片场外的几棵梨树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折返回来。 周靳砚下了车,走到我面前:「回家换衣服吧。」 我没有抬头。 他微微放柔了语气:「你别怪丝丝,她只是心里不痛快,发泄一下就没事了。」 见我还不应声,周靳砚失了耐心:「差不多就行了,郁宁,你在跟谁闹脾气?」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仰起头看着他。 「周靳砚,三年了,现在陆丝丝也回来了。」 ![]() 他脸色微变:「你要去哪儿?」 我拿起旁边的帆布包,从里面取出一纸文件: 「我申请了国外顶尖大学的生科研究生,他们已经给我发来了录取通知……」 话音未落,周靳砚猛地把那几页纸抽过去,撕了个粉碎。 他扣着我湿漉漉的手腕,把我推进车里。 滚烫的手心和我冰凉的手臂相贴,温度渐渐传递过来。 昏暗的车灯光芒下,周靳砚目光森寒地看着我。 「你想都别想,哪儿也不准去。」 「郁宁,你是我女朋友。」 4 那天之后,我没有再去片场。 周靳砚帮陆丝丝找了个新的助理,然后把我安排进他的公司,做了他的私人助理。 「以后你就跟着我。」 他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抬眼看我,微微放软了语气, 「那天在片场,是那个林嘉故意挑拨你和丝丝的关系,我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了,以后没有人会再用她拍戏了。」 见我没什么表情,也不应声,周靳砚沉了脸。 语带警告:「郁宁,别得寸进尺。」 是我得寸进尺吗? 林嘉只是因为角色被抢,心生不满,故意刺激陆丝丝两句。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我和周靳砚都很清楚。 只是,因为那天我惹了他发火,他不顾我浑身湿淋淋的,故意在车里折磨了我很久。 这几天,我一直在发低烧。 吃完药昏昏沉沉的,也没什么力气和他争辩。 只是微微低头:「我知道了。」 傍晚,陆丝丝收工后,我开车送周靳砚去和她吃饭。 一见到我,她就冷着嗓音说:「阿砚,我不想和你吵架,你也别带倒胃口的东西来败我兴致。」 周靳砚偏头看了我一眼:「去车里等着吧。」 我点点头,转身就走。 手机上,是申请学校的导师发来的邮件。 「宁,录取通知书已经邮寄给你,什么时候可以来学校报道?看了你的履历,我已经帮你申请了最高额的奖学金,很期待能教导你这样有天赋又刻苦的学生。」 我在空中虚合手掌。 好像这样就能抓住那些被周靳砚撕碎后又丢掉的,录取书碎片。 这天晚上,周靳砚没回家。 他给我发了条消息:「我要送丝丝回家,不用等我了。」 「留在那边过夜吗?」 他毫不客气:「郁宁,这不是你有资格过问的事。」 我把车开到了郊区陵园。 外婆葬在那里,已经有两年多了。 墓碑上嵌着的照片,是她生前弥留之际拍的。 那时候,她病重。 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忍着羞耻向老师同学开口借来的。 加在一起,还是差了三十多万。 那对周靳砚来说,不过是他和朋友一晚上喝的酒。 送给女伴的一只包。 但对我来说,就是怎么都越不过去的天堑。 做完手术后,外婆攥着我的手,再三叮嘱。 不能因为这钱对周靳砚来说不值一提,我们自己也不当回事。 所以这三年,我对周靳砚言听计从,再不合理的要求也会答应。 「可是,我要把自己后半生的时光,把我的理想和追求,继续耗在这里吗?」 陵园里空空荡荡,只有风声和虫鸣。 墓碑上的外婆就那样沉默地望着我。 她已经永远,不会再回答我了。 5 那天下午,忽然有个熟悉的人找到我。 是林嘉。 再不复片场和陆丝丝针锋相对时的骄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狼狈。 她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问我:「陆丝丝那样对你,你应该很生气吧?」 「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攀上周靳砚这根高枝,结果她一回来全毁了。我让人拍到了她和周靳砚一起过夜的照片,只要曝光后,你站出来说一句,你才是正牌女友,她就毁了。」 「唯一纯白的茉莉花其实是知三当三的贱人,呵呵。」 我喝完一整杯柠檬水,摇摇头,拒绝了她。 但我低估了林嘉的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