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了。”池湾湾也不敢动他,看了眼旁边吓傻的薄军,安慰他说,“我得去一趟医院,你让我姑姑先带你回去。不要怕,这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薄军嘴唇直颤抖,用眼神质问池湾湾:我是不是,闯祸了? 头一回来到大城市,却遇到这种事情,他六神无主,生怕惹出人命来,又觉得一般吐血了就是很严重了,真的太吓人了。 池湾湾看得心下一疼,他也是为了她才敢推秦陌行的,相处这段时间,她知道他个性老实憨厚,对人友善,要不是为了她,做不出来这事情。她勉强笑着安慰他:“薄军,真的没事,你听话,先回去等我消息。” 她耐心哄薄军的语气,让秦陌行心里不满,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摆,要拉回她的注意力。 哪怕抬手拉她的动作,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老婆。” 池湾湾偏头看他,看他拽着她衣领的那只手,渐渐往上,握住了她的小指,然后再往上爬一点,手掌包裹住她整只手,紧紧的握着,一动不动了。 一直到上了救护车,他已经晕晕乎乎了,也都没有放开。 池湾湾却坚定的、不容拒绝的,想把手从秦陌行掌心里面抽出来,他这会儿已经脱离了,吃奶的劲也留不住她。 他沙哑着声音恳求说:“老婆。” 池湾湾冷道:“松开。” 秦陌行再次恳求说:“老婆,我不想松手。” “医生护士会陪着你,而且我蹲着会很累,你要让我蹲一路吗?”池湾湾反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薄军推了他,池湾湾今天都不会来,平常不可能一摔就出血,他的身体也是被他自己作践的。池湾湾心疼不起来,也同情不起来。 秦陌行在听到她把话说完以后,就没有再坚持,把手给放开了。 池湾湾很快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护士簇拥上来,很快就隔开了她跟秦陌行,她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顾越看着看着,那股子心酸感再次翻涌上来。 不久前还是小夫妻,居然能疏离到这种地步。 他想,哪怕是见了面,这次秦陌行恐怕也留不住池湾湾了。就像之前池湾湾在跳楼后留不住秦陌行一样,当时秦陌行甚至还出国去了,一玩就是好几个月。 秦陌行到了医院,就被火速拉去做检查了。 顾越跟池湾湾两个人坐在外头,一时之间找不到言语,有点尴尬。 他总觉得池湾湾整个人似乎更加冷淡了点,又觉得这冷淡的模样,似乎更加贴合她本人的形象,之前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状态,反而像是装出来的。 好半天,他才勉强说:“雪瓷姐,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 池湾湾说话时,倒是还是往常模样,笑说:“出去散了一段时间的心。” 顾越小心翼翼的说:“秦陌行哥这段时间都挺颓废的,刚回国那两天,真的是满世界找你。后来生病了,谁也不想见就念叨着你,怪可怜的。我觉得你们结婚之后,他心回到你身上了。” 她笑了笑,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你觉得有几成回到我身上了?假如你心里不止一个人,你又愿不愿意为了其中一个放弃所有。不愿意的,因为失去的不是全部。” 顾越顿了顿。 “他这段时间,温湉找他,他都拒绝跟她见面了。” 池湾湾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他的事情,你不用告诉我。” “我只是觉得,是不是有误会什么的,万一还有挽回的余地……” 池湾湾说:“不会有挽回的余地的。” 顾越安静了好一会儿,最终低低的叹了口气。 谁都没有再开口了。 半个小时以后,医生走了出来,说秦陌行这是耗了气血,前段时间本来就没有把身体养好,后续又抽烟喝酒不注意,身体里堵着口瘀血,今天被薄军那一撞,瘀血就吐出来了。 大碍是没什么大碍,但是就是得静养。 池湾湾听到这里就放心下来,走到旁边给薄军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他那边应该担心得紧。 薄军接了她的电话,沉默了许久,说:“温小姐,那个男人,他是你男人吗?” 池湾湾顿了一下,没吭声。 “他是个坏人,好人不会看不起人。” 薄军还想说话,顾越就在病房里喊,“雪瓷姐,你赶紧过来。” 池湾湾急急忙忙走过去,病房里,秦陌行正拔了吊瓶,就不管不顾要下地往外走。 “身体不要了?”她皱着眉问。 秦陌行看到她,整个人安静下来,乖乖爬上床,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说:“我怕你走了。” 池湾湾避而不答,只说:“我联系了你母亲,她很快就过来了。” 秦陌行脸色微变,艰难的说:“她过来,你就要走了,对不对?” 130 池湾湾看了眼时间,原本这会儿,她应该躺在房间里休息:“我有我的事情,何况你母亲会照顾好你。” “但是,我就想你陪着我。”秦陌行盯着她说,沙哑的说,“你叫我等你,我就耐心等着,都不敢去打扰你。但那天回国,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前一个晚上,我都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我们有好久没见面了,我想着终于能见到你了,可是回来以后,我找不到你。” 池湾湾表情未变,说:“我先回去了。” “你别走。”秦陌行说,“我叫我妈回去,你别走。” 他说着就要去打电话,池湾湾却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外走去。 秦陌行看着她坚决的背影,阴鸷道:“你要是走了,我不会放过那个乡巴佬。” 池湾湾脚步微顿,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看得他又委屈,又难过,可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雪瓷姐,你就在这里陪陪我。” 池湾湾笑了笑,平淡的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冷意:“如你所愿。” 她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却一言不发,闭着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气氛诡异得有点可怕,顾越待不下去了,偷偷走了出去。 秦陌行几次张嘴想跟她说点什么,但是看见她疏离的模样,到底是没有开口。他有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了,池湾湾一在,他眼皮直往下耷拉。 又怕池湾湾走掉,伸手想拉她的手,又怕她拒绝,最后只拽着她的一片衣角。 池湾湾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清瘦的离谱,上面有很长一道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哪天喝酒喝多了蹭到了。 有池湾湾在,秦陌行很快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池湾湾从高处含笑看着他纵身一跃,下一瞬间鲜血染红地面,她却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像是解脱了。他就又给吓醒了,醒来后看见池湾湾在身边,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池湾湾睡着了。 她此刻少了醒着时那会儿的疏离与冷淡,整个人看上去安静而又美好,秦陌行无声的看着她。 池湾湾不会知道他有多想她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明明是一个很粘人的人,不忍心看她在温横山的事情上太无助,却还是咬咬牙去了国外。 秦陌行看着她,在心里冷笑了两声,一年前就说好一刀两断不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到头来,又着了她的道。一次次不记教训。 每一回都白白送上门被她折磨。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 这会儿的天气,晚上已经开始冷了。 池湾湾穿的不多,单单薄薄的。 秦陌行怕她冻感冒,忍着胃痛翻身起来,拿了自己的外套想给她盖上,只不过这个举动惊醒了她。 池湾湾睁开眼睛,伸手推了他一下。 这一推,他毫无防备,腰撞在茶几尖角,钝痛感猛烈。池湾湾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就率先忍着痛开口安慰说:“我没事的。” 池湾湾顿一顿,视线从他精致的五官划到他的衣服上,冷淡道:“你要做什么?” 秦陌行轻轻咳了一声,说:“天气很冷,我看你睡着了,想给你披个外套。” “不用了。”池湾湾没什么表情的拒绝道。 他的声音低了些,胃里火辣辣的,这段时间胃疼那是家常便饭,可秦陌行还是耐心的从疼痛中分神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我怕你感冒。” “不需要。” 秦陌行拿着衣服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声音更低了:“嗯。” 池湾湾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午夜,她说:“你让我陪你,我也陪你了,希望你也说到做到,薄军的事情你别再追究。另外离婚的事情,等过两天,你精神好了,我再来跟你说。” 秦陌行听得是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冷冷的说:“我不会离婚的。” 池湾湾淡道:“我们之间的相处,我感觉不到你爱我,既然不爱,我放你去找你爱的,你又何必不同意。” 秦陌行沉默不语,片刻后道:“你要跟我谈什么都可以,但是离婚,我不可能会同意的。你嫁给我了,就是我太太,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 池湾湾弯弯嘴角:“我做不到生死跟你一起。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秦陌行脸色很是难看。 “我爱他爱到离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池湾湾直直的看着他,语气平静而又现实,“秦陌行,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131 秦陌行语气冷冽:“是徐斯言?还是刚才那个乡巴佬?” 池湾湾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秦陌行伸手摁住她的肩膀,这个动作牵起他胃部一阵剧痛,可是他也来不及顾及,只是直直的死死的看着她,像是想到什么,很快在他所说的两者当中做出决定,冷冷的说:“是徐斯言,对不对?” 池湾湾原本冷冷淡淡,闻声目光却闪了闪,疏离道:“是谁跟你无关。” 秦陌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笑了笑,眼睛染上猩红,道:“我就知道是他。” 池湾湾安静片刻,手机响起有消息进来,她扫了一眼,说:“好好养身体,我要走了。” 秦陌行却突然把她拽到面前,毫不犹豫的低头亲下去,异常凶狠,池湾湾也没有挣扎,一如两个人结婚这段时间,他的任何生理需求她都满足,不反抗他。但就是显得麻木,秦陌行也撬不开她的牙关,片刻后,池湾湾一动不动,秦陌行僵硬的站在原地。 “闹完了,就休息吧。”池湾湾淡淡的说。 秦陌行声音喑哑而低沉,说:“我特别恨你。” 池湾湾看着他没有说话。 也就是两个人对峙间,薄母来了,看见池湾湾的时候,眼神复杂,勉强笑了笑,客气的说:“雪瓷,我带了点水果过来,要不要吃点?“ 池湾湾笑道:“不用了。” 只是这笑带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陌生的很。 薄母假装没发现,道:“这段时间在外头玩得怎么样?去的地方好不好玩?给阿姨推荐推荐,阿姨下次也去。” 池湾湾但笑不语,转身就要离开,除开客气的笑意,其实就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意思。 秦陌行想抬脚跟上去的,但这会儿疼的脱力,薄母心疼儿子,喊住她说:“雪瓷,可以跟阿姨聊聊吗?” 池湾湾脚步停住,没有拒绝。 . 薄母这一次面对池湾湾,带着之前都没有过的紧张,她也不知道,她叹口气,说:“雪瓷,温远辉的事情,是阿姨的错。阿姨以后也不会管他了,温湉那边阿姨也是会错意了,阿言从来没有跟她复合的打算。阿言马上就调回来了,他也不会再见温湉,你们不会再有误会了,就别闹离婚了好不好?” 池湾湾浅浅笑道:“温湉的事,只是导火索,我想离婚的原因,跟她无关。” “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沟通清楚,不要到时候选择错了结果,那多可惜。” 池湾湾脸上依旧挂着笑,平静的说:“秦陌行本身就不在我的人生规划当中。” 薄母顿住了。 “一年前分手,就没有以后了。”池湾湾说,“婚前看到婚纱的那天,我就觉得太浪费了,这婚总是要离的,没必要花这个钱。” 她说完话,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加从容,说:“阿姨,我先走了。” 薄母喃喃说:“我还以为,你是爱阿言的。” 池湾湾只是一言不发的朝离开的方向走去,天气开始冷了,她抱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并没有回头过一次。 薄母失神了一会儿,等回神时朝病房看去,脸色却变了变。 秦陌行就站在门边,脸上分明是没有表情的,但就算让人觉得带了几分心酸模样,他转头小步小步朝病床走去。 薄母连忙上去扶他,却被他给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