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到回应,他又打开大门跑了出去。 是易家怡!一定是易家怡! 她回来了! 方镇岳手里抓着衬衫跑下楼,泛着血丝的眼中尽是欣喜和期盼。 早起遛弯的人见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跑着,都忍不住投去奇怪的目光。 方镇岳在小区了饶了大半圈,仍旧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心底开始泛起点点不安,他安慰自己:“她一定是回家了……” 这个想法像是被笃定,方镇岳立刻回家洗漱完向医院请了一天假,赶去了易家怡曾经的家。 “叩叩叩——!” 迫不及待的敲门声像是敲在了他心上,上下忐忑。 不见人来敲门,方镇岳从门口鞋柜下找到钥匙后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沉闷的气息铺面而来,窗户紧闭,客厅空落落的。 方镇岳如同被抽离掉了所以有希翼,眼底的光芒也跟着缓缓熄灭。 “家怡?” 这里太空了,空的他叫一声都有了回音。 为什么…… 方镇岳看着手里的衣服,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自己的幻觉。 那天披在他身上外套,还有今天房里折好的衣服,怎么可能是幻觉! 方镇岳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沙发,无力坐下。 好像只有在这儿,才能感受到一点点心安。 他将衣服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那个魂牵梦绕的人。 寂静中,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越来越近,直到在门口停下。 “方镇岳,你怎么在这儿?” 方镇岳瞳孔骤然一紧。 他转过头,呼吸仿佛都被扼住。 易家怡! 易家怡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长发披肩,一脸疑惑。 方镇岳站起身,怔住的双眸紧紧盯着不过几步之遥外的人。 他不敢过去,生怕这又是他过度思念的幻觉。 易家怡率先走了过来,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担忧:“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说着,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温暖柔软的触感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方镇岳最后的支撑,他一把将易家怡抱紧怀里,声音沙哑:“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是她,是易家怡。 她正真实的在自己怀里! 易家怡似乎被他抱的有些不舒服,开始挣扎:“你不是该去医院上班吗?” 方镇岳看着她,微颤的大手抚上她红润的脸:“我知道,你不会死的。” 闻言,易家怡愣了:“死?我为什么会死?” 方镇岳心微微一震,却还是将她再次揽进怀里:“对不起,家怡……” 听到这一声“家怡”,易家怡浑身一怔:“你很久,没有这么叫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叫她“家怡”,她也不敢再叫他“阿岳”。 带着些许悲凉无奈的声音让方镇岳心一紧:“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句句说着,好像说的越多,心里的愧疚就会变小,眼前的易家怡也不会再消失。 易家怡抬起头,不解地问:“你今天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方镇岳反问。 易家怡眸色微暗:“辞职以后我想回老家开个诊所,就带义栋回乡下了,今天是回来拿点东西的。” 方镇岳紧握住她的手:“别走。” 挽留的语气让易家怡眉间多了分忧伤:“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我不同意。”方镇岳迅速回了句。 “你……”易家怡愣住。 “我们说好要一起做救死扶伤的医生,你怎么能先离开。”方镇岳眼眶泛红,声音也开始哽咽。 易家怡低下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当一个人失去了原本的方向,他还能认真地做什么。 有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不配拿手术刀,病人的命就在自己手里,她却总会想着其他。 方镇岳握着易家怡双肩,看着那双同样泛红的眼:“别走好不好,家怡?” 易家怡唇线颤抖,含泪抱住他:“阿岳,我想你。” 一句“我想你”,似是饱含了这些年她因他而起的所有喜怒哀乐。 方镇岳的心在骇浪中翻滚后慢慢平静,他紧紧抱着易家怡,顿觉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只要她还在,还在自己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 好一会儿,易家怡才放开他:“对了,你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白?” 方镇岳摇摇头:“我没事。” 易家怡不放心:“我去收拾收拾,你现在这儿休息一下。” 说着,她朝卧室走去,却被方镇岳拽了回去。 方镇岳揽着她坐在沙发上:“我真的没事,你陪我坐会儿。” 他从来没有这么需要过易家怡。 他的确病了,她就是自己的药。 易家怡脸色微红,抬眸看着他,却什么也没说,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也许是过于温暖和安心,方镇岳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梦里,他没看到易家怡,反而看到了徐莉娅。 她眼神绝望,不听地说着:“对不起,方镇岳,原谅我,原谅我……” 第十九章营养片 已经过了两点,屋子里的沉闷越来越浓厚。 方镇岳紧皱的眉头动了动,意识跟着慢慢清醒。 他下意识地去揽怀里的人,可手却扑了个空。 方镇岳心猛地一沉,睁开漫上恐慌的双眼:“家怡?” 阳光透过紧闭的窗户照了进来,屋里除了他再没别人。 “家怡!”方镇岳站起身,声音也随之高了几分。 住在隔壁的邻居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走到门口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喊什么呢?” 方镇岳神色紧张:“易家怡呢?” 邻居搬来不过半年,并没见过方镇岳,只当是易家怡以前的朋友。 “易医生都过世一个多月了,你不知道?” 这话犹如一道天雷劈在方镇岳身上,刺痛贯穿了整个大脑。 他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邻居嘟囔了两句后便走了。 方镇岳呼吸沉重,他看着手里的衣服,扯出个僵硬的笑容:“她肯定是出去买东西了……” 说着,他朝门口走去。 方镇岳关上门,将钥匙放进口袋。 他想,要是易家怡回来了没有钥匙,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路上,方镇岳时不时回头,期盼着易家怡追过来。 直至回到家,他先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又把客厅收拾了一番。 看见桌上的营养片,方镇岳犹豫了几秒后拿过倒出一片塞进嘴里。 苦。 但这种苦却伴随着一种莫名的心安,似乎下一刻,自己等待的那个人就会回来。 方镇岳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终于,死寂一片的客厅被一阵敲门声打破。 他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步伐有些不稳地跑过去开门。 “家怡……” 方镇岳刚叫了一声,眼中的光随着看清来人而消散。 徐莉娅听见他叫“家怡”,心陡然一刺:“方镇岳,今天你没去医院吗?” 方镇岳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转身坐回了沙发上。 见此,徐莉娅抿了抿唇,走了进去,视线不由落在茶几上的营养片上。 “你……吃了?”她若有所指地问道。 方镇岳点点头:“还有吗?” 闻言,徐莉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营养片。” “……有。”徐莉娅面色微凝,手不禁攥紧,“等你吃完我给你送。” “谢谢。”方镇岳望向窗外,表情冷淡。 良久,徐莉娅才再次开口:“方镇岳,你……” “没事的话你就快回家吧,天快黑了。”方镇岳并没有看她。 突然被下逐客令,徐莉娅眼底划过一丝失落:“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目光再次落在营养片上。 方镇岳心里只有易家怡吗?哪怕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 天完全黑了下来,方镇岳眼睛有些发涩,但他仍旧倔强地不肯挪动分毫。 家怡,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咔哒”一声,门忽然开了。 方镇岳心一怔,转头望去,之间易家怡穿着白天的衣服,手里提着一些菜走了进来。 “阿岳,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钥匙放在地毯下不安全。” 她有些抱怨似的地说了句。 方镇岳看着她,疲惫的脸上漾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易家怡将菜放在桌上,望向他:“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方镇岳哑声道。 “还说呢。”易家怡将买好的才一样样拿出来,“我出去了一趟,回去以后你人都不见了,我只好去买了点菜。” “你今天肯定都没吃东西,我去给你熬粥。” 说完,她拿起菜就去了厨房。 方镇岳站起身,双腿有些沉重。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恍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几年前。 “家怡。” “嗯?” 方镇岳手渐渐收紧:“如果我死了,你能坚持下去吗?” 第二十章生命的珍贵 易家怡动作一滞,诧异地看向他:“你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方镇岳走过去,轻轻抱住她:“因为想到你如果死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闻言,易家怡叹了口气。 她仰头看着方镇岳,语气温和:“阿岳,如果你死了,我会带着你那份热情继续救更多人,同样,如果我死了,我也希望你替我活下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方镇岳心不觉一沉。 这话莫名勾起了他一丝羞愧。 这时,易家怡又道:“我们是医生,深知生命的珍贵,我不希望我们离开了对方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痛苦里,不然对不起相信我们的病人。” 她从来没说过这些话,更没有表现的如果失去方镇岳后会有多痛苦。 但偏偏是这些大义凛然的话让方镇岳心中五味杂陈。 他真希望易家怡能骂自己一顿,为什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易家怡轻轻推开他:“好了,一会儿吃完粥就赶紧休息,你看你的眼睛都红成什么样了?” 方镇岳没走,而是问:“回医院吗?” 易家怡神色一僵,摇摇头:“我想去明汉医院,那里脑肿瘤科是桐城数一数二的,我想去学习一下。” 听了这话,方镇岳有些不满:“难道在你心里我没那里的医生厉害?” 易家怡笑了笑:“我还想和你竞争呢,怎么能和对手讨教。” 说着,她将他推出厨房:“你先去洗澡,一会儿粥就好了。” 方镇岳站在门口,看着再次围上围裙的人,那可快要千疮百孔的心好像正在被温暖填满。 他深吸了口气,朝卫生间走去。 洗了个热水澡,方镇岳顿觉清醒了许多,他一打开门,一股鲜香钻进了鼻内。 易家怡将蒸好的玉米端了出来,她抬头看了眼方镇岳,立刻从电视柜下拿出吹风机。 “快过来。” 方镇岳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