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问,傅雨赫忽然开了口:“这糕点是谁做的?” “自然是我娘了。”沈知言理所当然地回道,顺带还挺起了胸脯,一脸自豪的模样。 “你娘?”傅雨赫蹙了下眉。 他记得梦梁阁的老板娘年过四十,育有一子但早夭,现在那老板娘恐怕也已五十多了,何况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扬州。 傅雨赫看着他,忍不住问:“你娘……叫什么名字?” “她……” “大人!” 忽然,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跑了来,打断了沈知言的话。 衙役微微喘着气,道:“知府大人叫您赶紧去府衙一趟。” 傅雨赫应了声,看了眼沈知言,又盯着那“梦梁阁”三字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沈知言看着他们远去,一脸疑惑。 “知言。”姜森玥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看什么呢?” “娘,刚刚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在这儿发呆。”沈知言道。 姜森玥闻言,眼里满是疑惑。 “他吃了块桂花蜜糖糕,然后盯着咱们的招牌发呆了。”沈知言指了指一边挂着的牌子。 姜森玥叹了口气,望着略有些刺眼的光,低声道:“想必他是长安人,想起故土了。” 第十八章 落日余晖 申时将过,姜森玥让沈知言将外头的东西一并收进来后带着他去了秦哲那儿。 巷子本就冷清,日落西山,人更是少了许多。 院门口,姜森玥摸着沈知言的头,笑道:“秦先生,这便是我的儿子,他叫沈知言。” 秦哲年岁不过三十,许是因常年过的清贫,倒像是四十岁的模样。 他看了沈知言一会儿,眼中带着些许赞赏。 这孩子面相极为聪明,双目清亮,往后必有所作为。 姜森玥给了秦哲一两银子的束修,又让沈知言给他磕了个头,算是正式入学了。 回去的路上,沈知言抬头看着姜森玥:“娘,以后我就在这儿上学吗?” “对,知言要听先生的话。”姜森玥牵着他的手,看着远处的余晖。 “嗯!”沈知言认真地点点头。 他看着姜森玥,小小的心种下了一个种子:他要快些长大,要做大官保护娘! 次日。 梦梁阁打烊一天,姜森玥特地将置办的新衣给沈知言穿上,塞了一个苹果放他兜里。 “快去吧,晌午回来吃饭。”她拍了拍沈知言的头,将开了一扇门。 沈知言顺手拿了块儿枣糕,笑嘻嘻地蹿了出去:“我知道啦!” 姜森玥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准备关门时,一小厮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叫住她:“老板老板!” 姜森玥靠在门旁,打量了一下来人:“有事吗?” 梁易看了眼一旁紧闭的门:依譁“今儿个不做生意了?” “今天有事,客官明日再来吧。”姜森玥笑道。 梁易一听,双手一拍大腿:“坏了!” 见他一脸坏了事儿的表情,姜森玥不由问道:“怎么了?” “我们家大人初来此地上任,不习水土,吃了老板做的糕点可算是好些了。”梁易叹了口气。 姜森玥微微蹙了下眉:“听你口音,你是长安人?” 昨日沈知言说来买长安小食的人是他? 梁易抬起头,略微诧异地看着她:“老板也是?” 姜森玥点点头,与千里之外长安同乡,多了几分热情,也忘了他说的他们家大人初上任,忙问:“需要何糕点?” 梁易愣了一下:“不是说今个儿不做生意了吗?” “难得遇同乡。”姜森玥笑答。 而后梁易说要透花糍,姜森玥只说须得等一个时辰,得了府上位置说给他送过去。 梁易给了钱,连声道谢后才离开。 姜森玥估摸着做好透花糍来回还能赶上做午饭,便开了灶。 李府。 傅雨赫倚坐在院中,手中拿着玉佩,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眼尾泛红,紧抿着的唇崩成一条直线,无神的目光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梁易悄声地走到跟依譁前儿,叫了好几声,傅雨赫才回过神。 “老板说一个时辰后给送府上来。”梁易道。 傅雨赫握着玉佩,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大人,这老板也是长安人,怪不得能做的那么好。”梁易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称赞。 傅雨赫眼眸闪了闪:“也是长安人?” 他顿了顿,莫名问了句:“是何模样?” 第十九章 悲凉的夜晚 梁易闻言,心中不免有丝疑惑,大人好端端地问老板模样作甚。 他回想了一下姜森玥的样貌,才道:“是个二十五六的女子,鹅蛋脸……” 他有些苦恼地挠挠头,他没那么多词儿形容,只说:“是个出挑的美人。” 梁易的话让傅雨赫不自觉地想起姜森玥。 她也二十有六,模样出挑…… 掌心的玉似是懂了他的心思似的微微发烫着,傅雨赫垂下黯淡的眸子,心尖儿的痛意又一次蔓延开来。 抽离的疼痛总让他觉着像张府医说的那样,慢慢郁结于心,不断的加大。 傅雨赫挥了挥手,让梁易下去了。 一个时辰后。 姜森玥将五包透花糍放进花篮中,挎着就出了门。 那人说府邸在城中西南角,倒也不远。 姜森玥抄了近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只是看到那匾上“李府”两个大字,她愣住了。 姓李!? 姜森玥眼眸怔了怔,双腿似是生了根挪不动地方。 心缓缓地收紧,熟悉的疼痛感侵袭而来。 新上任的大人,长安人,姓李…… 是巧合吗? 姜森玥紧抿着唇,眼底满是怀疑和不安,是傅雨赫吗? 然而下一刻她又否定了,他是从一品少傅,如果被调任到此,必定是遭贬黜了。 可皇上为什么让他来这儿。 姜森玥心开始惴惴不安,她看了眼府门外的守门小厮,踌躇了一会儿小心地走了过去。 梁易已先和守门小厮打了招呼,他们见姜森玥挎着花篮,里头一阵甜香,便知是来送糕点的老板,也没有打算拦着。 “小兄弟。”姜森玥站在台阶下问道,“我想问问你们家大人叫什么名字。” 小厮们对视了几眼,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厮回道:“姓李名阿鹜。” 姜森玥瞳孔骤然紧缩,身形一颤,险些摔倒。 真的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