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裴觉爸妈的要求,我留下一封万恶的分手信,彻底断了裴觉的念头。 这场限定三个月的初恋,随着秋天的到来,悄然陨落。 我改了名字,跟高中同学尽数断联。 ——我以前挺没有存在感的,没少被同学欺负。 我珍惜来之不易的求学机会,也学会健身和打扮。 姓名外貌都变了,再加上裴觉爸妈有意隐瞒,裴觉根本找不到我。 在他眼里,我跟死了没区别。 但裴觉的事,我倒是没少听说。 在我离开后,他决定复读,考上了北电。 大学出道,星途坦荡。 他在镜头前斯文而清俊,柔和笑容撩拨粉丝的心。 完全看不出当年的影子。 我想,人都会变的,我也变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我累得浑身酸痛。 同事却好像打了鸡血。 「我靠!这张帅爆了!!」 「什么?」 「裴觉的新路透!上热搜了!」 我伸头一看。 一张抓拍的照片,引起热议。 「裴觉这场戏是偶遇前任,你们看他的眼神!简直神了!」 「裴觉把男一号演活了!!」 照片中,裴觉静静地望着前方。 举手投足很是斯文。 眼底却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肆意而疯狂。 更让我心惊的是——照片边缘,他目光所及之处。 虚化掉的背影。 是我。 07 翌日,拍摄继续。 女主角那边出了点意外,要去医院。 这是一场重要的男女主对手戏,谁都耽误不起。 导演很急,最终决定,先找个替身,把裴觉的镜头先拍了。 裴觉要亲自选替身。 我站在人群最外围。 裴觉目光偏偏落在我身上。 「就她了。」 我很蒙。 导演没有任何意见,还催我快点换上女主角的衣服。 我只需要出个背影。 但为了防止穿帮,化妆师还是给我上了个妆。 站到裴觉面前时,他有一瞬间的恍神。 我不敢和他对视。 裴觉问:「你很紧张?」 「我没演过戏。」 「你不用演,听着就行。」顿了顿,他又说,「放松,你紧张,身体就会僵硬,拍出来不自然。」 「好的。」 「可以深呼吸,调节一下。」 「谢谢裴老师。」 「嗯,一会儿镜头对着我,你听我说台词就行。还有——」 他没继续说。 「还有什么?」我抬头,看他。 「还有,我的巧克力呢?」 裴觉一字一顿,眼底流露出一股疯劲儿,丝毫不输当年。 他缓缓伸出手。 「岁岁,七年了,应该买好了吧?」 08 掉马了。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裴觉恐怕早就认出了我。 恰巧这段戏,也是男主久别重逢后,对女主的深情告白。 我恍惚以为,那就是他想对我说的话。 但怎么可能呢。 现实里的裴觉,从没对我说过情话…… 拍完后,导演对我竖起大拇指。 「小程,你挺有拍戏天赋的,刚才你的眼神很到位。」 我:…… 有没有可能,我俩都在本色出演? 接下来几场戏,裴觉点名由我来对接。 我头都大了,裴觉牵扯利益太多,导演都得罪不起,这时候任命我,不是报复是什么? 我从助理破格升成副导,裴觉的专属副导。 一天十八个小时都得围着他转。 但我干的不止副导的活。 比如,组里要搬重道具,女生也得出力。 我刚撸起袖子,就被裴觉抓住。 「给我买杯奶茶。」 不光奶茶,他还点了很多零食。 明明外卖可以送,却非得我人肉回来。 但有一说一,同事们都很羡慕我,可以带薪外出闲逛。 买零食回来,裴觉却不吃。 「不想吃了,拿走。」 如此,在裴觉手下工作一周,我居然胖了。 久而久之,连同事都很好奇。 「他是不是故意买零食给你?」 「不可能。」 「但他真的很纵容你啊。」同事说,「裴觉很严,这部戏他公司也投钱了,之前的副导都被他说过,可是他从没训斥过你。」 「没有的事。」我矢口否认。 他不折磨我就不错了。 剧组里的风言风语,飘到了苏周然耳朵里。 苏周然急忙赶来。 「你就是裴哥哥的新助理?」 我忍不住纠正她:「是副导。」 「这么年轻,能干得好吗?」 「苏小姐,请不要以貌取人。」 苏周然撇撇嘴,盯我看了半晌。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09 「可能你认错了。」 我没兴趣跟小公主叙旧,继续整理工作计划。 苏周然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剧组的女人,我见得多了。」 我:「?」 「不要以为裴哥哥重用你,你就有机会往上爬,我劝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否则最后伤心都来不及。」 「你在说什么?」 「你跟裴哥哥以前的女朋友有点像。」 苏周然说完这句话,等着我的反应。 她以为,我会震惊难过,被当成替身了。 可我困惑地看着她:「所以呢?」 「他重用你,只是把你当替身,并不是有多赏识你!裴哥哥痛恨那个人,你也不要太得意!」 我放下手中的工作,笑着看她。 「既然恨,为什么还要找替身?这很矛盾,苏小姐。」 苏周然无言以对,气到跺脚。 她走后,我的心却静不下来。 裴觉痛恨我。 果然如此。 晚上,裴觉突然给我发消息,让我给他送药。 本着男主角不能得罪的原则,我买药送了上去。 我以为裴觉只是折腾我一下。 可他确实病了,额上流着豆大的汗珠。 「你怎么了?」我问。 「胃痛。」 「你助理呢?」 「去市区了,赶不回来。」 奇怪,裴觉以前没有胃病的啊。 我问:「你的胃……是怎么了?」 「复读那年,没好好吃饭。」 「怎么不吃饭?」 「没人给我留饭。」他半合眼皮,看着我。 这让我想到以前。 裴觉来打地铺时,我都会给他留一口饭。 等我写完作业,他已经把饭吃得干干净净。 「食堂呢?」 「难吃。」 嗯,是他的倔脾气。 我看到桌上有一大桌子菜,还冒着热气。 裴觉说:「刚到,胃痛吃不下。」 「可惜了。」 每天吃剧组盒饭,我快馋死了。 「你吃吧。」他貌似随意地说,「留着也是浪费,不吃就帮我倒掉。」 我掰了一次性筷子,在桌边坐下。 我吃得很安静,屋里也很安静。 我以为裴觉睡着了。 一扭头,他正看我,嘴角还挂着笑。 只是一对视,他的笑容就不见了。 又恢复成全世界都欠他的模样。 恶犬。 一点没变。 我在心里偷偷说。 我们照例沉默着,互不说话。 直到我走,裴觉才开口。 「岁岁,我和苏周然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哦,」我礼貌地点点头,「可是裴老师,我不在意了。」 10 我这句话,让裴觉脸黑了好几天。 无所谓,反正快杀青了。 但就在杀青前几天,出了个不小的意外。 一段船中戏,大风天。 录音师去上厕所了,我暂顶他的工作,站在甲板边缘,举着比我人还长的麦克风。 我有点不平衡,摇摇晃晃。 一阵狂风吹来,没站稳,我就从船上掉了下去。 下面是湖,而我不会游泳。 混乱间,我听到一声疾呼。 「岁岁!」 裴觉直直跳了下来。 他紧张地抱着我,像是再也不撒手了似的。 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醒来在陌生的房间里。 床头有手写留言: 「这是我家,离拍摄基地不远,给你请假了,先休息几天。要换衣服的话,衣帽间里有,刚叫人买的女士衣物。」 字迹一看就是裴觉的。 很多演员在拍摄基地周围有房。 裴觉也不例外。 以前我看八卦,说他大多数时候都住在这儿。 房子很干净,我进入衣帽间,一把碎花伞,最先映入眼帘。 正是很多年前,我给裴觉打的那一把。 伞已经很旧了,质量也不好,可它却被放置在衣帽间的最中心。 我忽然想起大雨滂沱的那一天。 我用这把伞,遮住了狂风暴雨。 裴觉一直想把我轰走。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扯开他的外衣,检查他的伤口。 「你他——」他想说脏话,又忍住了。 「还好,不用去医院。」我把伞往他手里一塞,「你等着,我去买药,很快回来。」 「赶紧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