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月克制着情绪,转头望向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这是何意?” 皇帝得意嚣张:“慕云月,你出征后,朕会让人照顾好你的母亲,让你无后顾之忧。” 无后顾之忧?这分明就是在用母亲的命威胁自己! 这一刻,慕云月对天家的唯一敬意也消散了。 她心中除了悲凉,什么都不剩。 慕家护的国,护的人,一个个都忌惮他们,要让他们死。 就算是走到面临国破家亡这一步,还在自私自利的算计…… 慕云月突然有些疲累,她不知道,这样的国,这样的君,护着何用! “云月。”慕母突然开口叫了她。 慕云月转头看她,就听她说:“我们慕家护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南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千千万的百姓!你记住了吗?” 凝着母亲坚定的眼眸,慕云月呼吸一颤,点了点头。 见状,慕母才看向高台上的皇帝,高喊道:“慕家三代忠烈,忠心耿耿,灭南蛮,杀倭寇,战功赫赫!今因战败,老妇愿已性命赔罪,望南国千秋万代!” 听着这些,慕云月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妙的情绪:“娘……” 慕母却只朝她温柔一笑,目光描摹着她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好似要将她永远记在心里,永远无法忘却。 最后,她说:“云月,做你该做的事情,不求流芳,但求无愧。” 话落,慕母挣脱士兵的扣押,义无反顾冲向石柱! 慕云月目眦欲裂,惊慌大喊:“娘,不要——” “砰!” 慕母的额头撞在石柱上—— 刹那间,天地轰鸣,血光四溅…… 殿前,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一时都忘记了呼吸。 也没有人再拦着慕云月。 她磕绊的跑过去,将母亲抱进怀里,害怕地捂着她额头上往外冒的鲜血:“娘,你不要吓我……你醒一醒好不好?” “太医!太医!卫长庚,你救救我娘,你叫太医来救救她!” 慕云月声泪俱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在殿堂之上。 然而从始至终,卫长庚只是漠然背手站立。 无力的哭喊间,慕母的尸体慢慢变凉,变冷。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才姗姗来迟:“人已经死了。” 此话好似挖走慕云月心头的肉,疼得她躯体蜷缩。 鲜血沾满双手,慕云月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不停抖动。 她转头环顾在场的所有人,满腔悲愤,却无从发泄。 这里,所有人,都是刽子手。 若可以,她好想杀了他们为家人报仇! 可自己不能! 母亲临死前的字字句句还在耳边回荡,身为慕家人,她从来没有选择。 慕云月闭了闭眼,将心里无尽的悔,恨都压下,然后起身朝人群走去。 慕云月每往前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 直到她走到阶梯下,皇帝慌了神,大声喝止:“慕云月,你要干什么?” 慕云月凝着他眼里的惧怕,咽下嘲弄,慢慢跪地:“臣……请战。” 第10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目光复杂。 慕云月不在乎,心里再痛,她也要完成父亲和母亲的遗愿! 卫长庚看着慕云月单薄的背影,心中弦被轻轻触动。 他走出来正色道:“陛下,慕家忠义,想必不会自毁名声。” 皇帝一向信任卫长庚,闻言便放下了顾忌:“那就依帝师所言,命慕云月为大统领。” “慕将军若是能战胜归来,朕定会还慕家清白。” 闻言,慕云月心中没有丝毫触动。 如今慕家人都死光了,这句清白根本不能让他们活过来! 一切都晚了。 慕云月沉默抱起母亲的尸体,一步步走出大殿…… 次日,京城城门。 卫长庚站在城墙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远去的军队里为首的渺小身影。 “看什么呢?”萱忆公主见他专注的模样,也往前看去,却只瞧见一片烟尘弥漫。 “没什么。”卫长庚收回目光。 萱忆公主也不多问,挽住了卫长庚的手臂:“长庚,我们什么时候再成婚啊?” 卫长庚抽回自己的手,淡漠回:“战事未定,臣现在还没有成婚的心思。” 闻言,萱忆公主脸色一僵,随即想到了什么。 “你刚刚是在看慕云月吗?你是不是想等她回来好娶她?!” 等她回来……娶她。 心被这几个字刺了下,卫长庚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拳,最后对身边的侍卫命令:“如今京城也不太平,送公主回宫。” “卫长庚!” 卫长庚没有理会萱忆的怒喊,径直下了城墙。 途经将军府时,他脚步一顿。 曾经热闹的将军府如今大门紧闭,已然失去了人烟气息,一片荒凉。 突然,他想起了之前慕云月身穿嫁衣的样子。 那身红衣衬得她唇珠红润,身姿高雅,如她手中那杆红缨枪一样——耀眼,绚丽。 再想到刚刚她出征时,甚至都没回过头,就好像这京中再没她牵挂之人一般! 卫长庚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不过只是一刹那,这情绪便消失不见。 雪花纷飞,春去秋来,转眼距离慕云月出征,已过去半年。 战事捷报一道道传回京城。 “报——慕云月已连续夺回五座城池!” 半年前,敌国耗费了数十万兵力才拿下南国七座城池。 如今半年时间,慕云月竟已收复了大半! 此时,边关将军营帐。 慕云月脱下铠甲,掀开里衣。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纱布缠绕,随便一动都是血红一片。 尽管疼,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