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刚买的新衣裳?” 这衣裳一看就贵,他一个月才70多元的工资,哪里顶得住? 张艳丽愣愣的,“这是李呈谨送我的,说是她们单位发的中秋福利,太多了,所以给我送了一份……” 等等! 李呈谨工作的单位,是姿美服装厂? 而她好像是在服装厂当副厂长,也就是说…… “老天爷啊!” 张艳丽差点蹦起来,把老李吓得不轻,“你咋了,一惊一乍的?” “李呈谨好像是姿美服装厂的副厂长!” “怎么可能?” 老李吃一惊,第一反应是不信。 姿美服装厂近半年在各大厂中很出风头,连他工作的国营厂,跟服装完全不沾边,也听到一点风声,厂长开会还说要学习姿美服装厂先进的管理理念。 所以,姿美虽然不是芒城最大的服装厂,却是最有名的。 听说姿美之所以办得红红火火,是因为挖到一个很有才华的副厂长,很多先进的理念就是那位副厂长提出的。 李呈谨就是姿美的副厂长? 开什么玩笑? 张艳丽却拿出李呈谨留下的纸条,那是服装厂的地址,只写到什么街道第几号,没写具体是什么厂。 “这是她留给我的厂子地址,还说给我介绍工作,让我去她们厂子上班。” 老李一看—— 还真是姿美服装厂的地址! “她能把你介绍进去,肯定也是个小领导,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不过姿美招人要求特别高,能进去的都是人才,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当上副厂长?” 老李打死都不信。 张艳丽也不敢相信,因为太匪夷所思了。 明明半年前,她还是好吃懒做,人人都唾弃的死肥婆,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变成那么厉害的服装厂副厂长呢? “难怪程主任敢辞职,原来是因为李呈谨也很能挣钱,即使程主任不工作也能过上好日子。” 老李横了她一眼,“谁说司君辞职就啥都不干?他是进修去了,等进修完了,前途无量,跟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张艳丽一呆。 好半晌,才羡慕道:“他们两口子,可真好命啊……” 老李摇摇头,“他哪是好命,是有魄力敢辞职去进修,换做别人,谁放着好好的国营厂主任不干,顶着被人骂小白脸被女人养的骂名去进修?他媳妇也是有魄力的,义无反顾工作去支持他。” 张艳丽精神一震,认真道:“老李,等我工作定了,肯定也好好工作!” “你想啥呢?我又不是嫉妒司君。”老李摇摇头。 真正知道司君近况的人不多,也就之前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而已。 很多人还以为他辞职了,就成靠女人养的小白脸,但老李知道,司君走上了跟他们不一样的道路,并且,会走得比他们更高更远。 “他有才华,敢辞职,换做是我,当初未必有他这份魄力,所以他才是干大事的人,咱们勤勤恳恳呆在国营厂,这辈子就这样了。” 张艳丽急忙握住他的手,“我觉得挺好的,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又不是刘梅,会贪得无厌,嫌弃陈科长不会挣大钱,到现在还是个小科长。 今天见到意气风发的李呈谨,她更坚定要工作的决心。 李呈谨和司君之间相扶相持,共同努力进步的模式,太让她羡慕了。 “我也可以工作,咱们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 老李好好一个大老爷们,感动得眼泪汪汪,紧紧抱住她,“媳妇,我也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而这边的李呈谨,已经拎着另一份中秋礼物,在回七岭坡的路上。 那是原主的老家。 原主她爸朱永山就住在七岭坡。 山路不好走,七扭八拐的,又没有公车进去。 好几公里的路程,纯不行要走差不多一个小时。 好在,路上遇到大叔,坐着牛板车,刚干完农活,从地里回来。 一见李呈谨,还以为是哪家的媳妇。 “要回村啊?还有好长一段路呢,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坐我这车。” 见李呈谨穿得干净,他又铺开稻草梗,给李呈谨垫着坐。 “你坐这儿,省得脏了你这身好衣裳。”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朴实,即便是乡下农民,人晒得黝黑,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干净澄澈的。 “谢谢叔。”李呈谨礼貌地笑,坐上去,半点没嫌弃。 坐着牛板车,晃晃悠悠走在山路上,呼吸着乡下打好空气,看着最自然的田园风光,还有人唠嗑解闷,比自个儿走回去好多了。 唠着唠着,大叔才知道李呈谨是谁,眼珠子都瞪大了。 “你是朱永山家的小胖妞?咋瘦成这样了?” 这个时候已经进村,大叔嗓门又大,一下子引起过路的村民注意。 再看此时的李呈谨,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加牛仔裤,却出落得亭亭玉立。 因为瘦下来,身形变得修长婀娜,怎么看都好看。 “你真是清溪啊?天哪,变化太大了吧?” “早知道你瘦下来这么好看,我也给你说媒了,瞅瞅这模样,多招人喜欢,哪还用愁嫁不出去?” 李呈谨笑笑,“我已经嫁人了,不用再给我说媒了。” 那大婶突然阴阳怪气,“可以离婚了再嫁第二次嘛,反正你妈已经给你物色好有钱人家了。” “啥意思?” “你还不知道?那就回去问问你妈咯。”大婶故意卖关子,一脸看好戏。 李呈谨皱眉,突然想起之前李兴说过杨翠一直在找她,难道就是这事?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叱骂声。 “怎么磨磨唧唧的,还没打好水吗?没水怎么做饭?晚上我们怎么洗澡?” 正是杨翠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语气透着十足的嫌弃。 院子外墙旁边是一口井。 一个干瘦的独臂男人,正往水桶上挂绳子,然后把水桶往井里放。 七岭坡还没装上自来水,但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水井,用水都要从井里打水。 这个正在打水的独臂男人,就是原主亲爸,朱永山。 比起记忆中的朱永山,眼前的男人更干瘦黝黑了,被杨翠这么骂也不还口,就沉默地打水。 但他只有一条手臂,打水这种体力活儿根本不好干,搞得手忙脚乱的。 而院子里正在嗑花生的年轻小伙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说出来帮忙了。 杨翠正在喂鸡。 抓一把玉米粒还没撒出去,那些鸡知道有吃的,全都扑腾上来啄。 鸡毛遍地飞,还啄到杨翠的手。 杨翠气得破口大骂,“朱永山,你就断一跳手臂,又不是全废了,别趁机偷懒慢腾腾的!没看到我正忙吗?还不快打好水过来帮忙?这些臭鸡,气死我了!要不是留着它们下蛋,我早就宰了熬汤喝!” 朱永山没说什么。 这种叫骂声,每天都要来几遍,要是每次都生气反驳,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就埋头打水。 可一条手臂实在不适合干这活儿,刚打上来一桶水,还没来得及接,绳子就松了。 水桶翻在地上,这一桶白打了。 杨翠骂的更难听,“打个水都打不上来,还能指望你干什么?你看别人家的男人,又能干又会挣钱,马上能盖上新房子给儿子娶媳妇。 你倒好,挣不到钱还给我添乱,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会嫁给你?” 朱永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旁边的邻居该干嘛干嘛,连热闹都不看了,因为这一出天天上演,他们早就看腻了。 李呈谨看着隐忍的男人,不敢想象他断臂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冲上去,从朱永山手里抢过水桶。 “爸,我来吧。” 朱永山虽然不善言辞,但他对原主是真的好。 所以这一生爸,她替原主叫得诚恳。 朱永山却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你,你是……清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