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放下笔,拉起她的手,一字字道:“婉婉,朕想了很久,决定立你为皇太女。” 闻言,林娇娇眼眸一震,满脸诧异。 她多诧异的并不是皇上这个决定,而是皇上为何在这个时候就立皇储。 他看起来身子还算硬朗,怎么就动了国本之念? 看着林娇娇震惊却没有半分惊慌的模样,皇上也稍稍放下了些心。 他叹了口气:“皇爷爷撑不了几年,这魏国苏山不能后继无人。与其等朕病重下不了床,不如早早将你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新主。” “皇爷爷……” “魏国虽没有女帝的先例,但不代表你不能成为一个好的皇帝。”皇上拍着她的手背,“朕也需要你,清清这朝中的污浊之气。” 林娇娇眉一蹙,皇上这话显然还有另一层意思。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如今朝内众多高官沆瀣一气预谋造反? 皇上见她不说话,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朕是老了,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从你让陆思明纳妾开始,朕便派人暗中盯着他。” 林娇娇心下大动。 不想她一个决定让皇上这般放在心上。 想起他所培养的死卫军,陆思明恐怕一言一行都已经逃不过皇上的耳目了。 “皇爷爷,他一时……” “婉婉。” 她话还未说完,皇上便打断了她。 “陆思明虽然是你的夫君,但也是反贼。”皇上义正言辞道,“而且,你先是皇室之人,才是陆思明之妻。” 一番话让林娇娇哑口无言。 “朕会一一肃清陆思明党羽,至于他,朕便交给你了。”皇上抽开手,“你若下不了手,朕也会替你收拾干净。” 再听到要自己杀了陆思明的话,林娇娇的心已经没有太大的波动。 现在的皇上很谨慎,很聪明。 他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陆思明,不能用“擒贼先擒王”。 袖中瓷瓶的重量顿时变得如千斤之石,林娇娇垂下手,低声道:“皇爷爷放心,孙女明白。” 闻言,皇上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出了宫,阴沉沉地天下起了小雨。 林娇娇掀开轿帘,望着陆成杰住处的方向,眼底带着担忧。 虽然一切都发生了变故,但是难保陆思明心狠用养父威胁她。 她不想再看到养父惨死于狱中了。 回府后,已过了午时。 陆思明并不在府中,林娇娇忙写了封信让长福转交给陆成杰。 看着长福跑远的身影,她怅然地望着天。 如今只能先让养父回凉州躲一躲了…… “夫人。” 一丫鬟走了来,行礼道:“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听到“姨娘”二字,林娇娇眼中的惆怅顿时成了嫌恶。 她转过身进了房坐下:“让她进来吧。” 丫鬟忙去让萧颜进来。 不一会儿,绾着妇人髻,穿着一袭丁香色刻丝纹样衣裳的萧颜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给姐姐请安。” 她敷衍般地草草行了个礼,也没奉茶,就这么站着。 林娇娇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妹妹。” 闻言,萧颜美目一狞,心里顿时窝了火。 她沦为妾室都是拜林娇娇所赐,如今她还想要羞辱她不成。 林娇娇见她双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憎恶,更觉她也只有才貌。 难怪陆思明时常进宫与她私会,若不提醒着,她恨不能将“谋反”二字刻在脸上。 林娇娇见丫鬟候在院门口,便垂眸问道:“你可知我曾为仵作?” 听林娇娇这么问,萧颜似是找到讽刺她的把柄。 她勾唇笑道:“自然是知道的,大人时常提起,说姐姐在死人堆里游刃有余呢。” 闻言,林娇娇抿唇浅笑。 她站起身,走到萧颜面前慢悠悠的绕着圈:“那妹妹可知,姐姐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也可懂得如何做到杀人不见血。” 此言一出,萧颜脸色大变。 林娇娇停住脚步,看着她煞白的脸道:“妹妹怎么了?脸色怎么差?” 她伸出手,抚向萧颜的脸。 萧颜一抖,仿佛贴在脸上的不是手,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她越发觉得眼前的林娇娇不是陆思明说的那般简单了。 而若林娇娇知道她的身世,会不会…… 萧颜想到这儿,腿忽地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林娇娇冷嗤一声,收回了手,腹诽这萧颜也真是不经吓,从前倒把她想的过于棘手了。 她唤来丫鬟,让她们将萧颜送回去。 半个时辰后,长福回来了。 “夫人,老爷说他即刻就动身,让您莫要担心,还嘱咐您保重身子。” 听了这话,林娇娇心中难得多了丝暖意。 果真在这世上,除了养父,没有一个人能毫无目的地替她担忧。 林娇娇看向长福,眉眼和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长福忙跪下,眼中仍旧带着感激:“夫人说的哪里的话,若不是夫人施恩,小的娘病也好不了,一家子也不能团聚,小的自当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林娇娇忍不住笑了,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小瓷瓶递到他面前:“这是你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长福结果瓷瓶,一脸疑惑。 直至林娇娇耳语几句过后,他才明白过来,立刻点头起身退了出去。 房内再无他人,林娇娇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门外细细雨幕出了神。 既然陆思明和萧颜能想出那招下毒,她也不能让顾羽给的药就这么放着。 思及皇上将要有所行动,陆思明精打细算地算盘估计也要乱了。 林娇娇略带一丝落寞地低下头,走向榻椅。 夫妻两个居然明争暗斗起来,最后结果还必须是你死我活,悲哀又讽刺。 入了夜。 林娇娇拿着花绷子和针线,坐在烛火下绣着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