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宁却没去接,只是侧过身:“小女子无事,此番多谢裴公子了。” 裴亦霄不以为意地收回帕子,走到那倒地的马前,足尖一勾。 一条约有半臂长的蜈蚣爬了出来,被裴亦霄一脚踩死。 “看来这便是让马突然惊起的罪魁祸首了。” 沈幼宁脸色有点发白。 如果今天不是裴亦霄在场,就算她能有幸活下来,那孩子却是九死一生。 到时候别说她要有牢狱之灾,就连她父亲都难逃劫难。 想到这里,沈幼宁又朝裴亦霄行了个礼:“小女子多谢尊驾救命之恩。” 裴亦霄勾唇一笑:“方才不是已经谢过了?” 沈幼宁始终避着他的视线。 见裴亦霄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去和云枝说话。 “去查看一下今日有哪些商铺遭了损失,双倍补偿。” 云枝低声应是。 裴亦霄倒是多看了沈幼宁一眼。 “小女子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说罢,她不等裴亦霄回复,转身想带着云枝离去。 裴亦霄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姑娘没有马车,难道要走回去不成?不如在下……” 还没说完,便被沈幼宁打断了。 “多谢好意,不必了。” 她实在不愿与裴亦霄再有牵扯。 裴亦霄也不强求,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这时,贴身侍从裴云鹤迎了上来。 “王爷,您没伤着吧。” 见裴亦霄定定望着前方,不由得有丝好奇:“这位姑娘是?” 裴亦霄双手负在背后,眸光一闪:“马车上有沈家的徽章,你说她是谁?” 裴云鹤沉思片刻,随即面露喜色。 “沈家……难道是沈太傅之女?” 裴亦霄微微颔首:“不错。” 裴云鹤难掩激动之情:“太傅门生众多,朝中有一半的臣子曾是他的学生,若是王爷能娶太傅之女……” 裴亦霄但笑不语,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 沈府。 沈幼宁怔怔地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星子出神。 原想着离裴亦霄越远越好,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 还是说,今日相遇也是裴亦霄精心布局的呢? 毕竟,前世他也是这么算计她的。 正想着,云枝推门进来:“姑娘,怎么还没安寝?” 沈幼宁回过神来,笑道:“睡不着呢。” 云枝走到她身边,促狭一笑:“姑娘莫不是在想白日里那位公子?” 沈幼宁唇角的笑意凝固。 云枝尚未发现她脸色骤变,还揽着沈幼宁的手臂玩笑。 “姑娘别害羞,那位公子当真是英俊不凡,和姑娘倒是相配……” “别说了!”沈幼宁声色俱厉地出声打断。 云枝吓了一跳。 她和沈幼宁自小一起长大,沈幼宁待她一向温柔,从未这样吼过她。 “姑娘……”云枝有些怯生生地开口。 沈幼宁沉吸口气,勉强勾起唇角:“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若是传出去,岂非惹人笑话?” 云枝低头:“奴婢知道了。” 沈幼宁知道这火发得不对,毕竟云枝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实在连听到自己和裴亦霄放在一起说都受不了。 “你先下去吧。” 沈幼宁疲惫地说道。 然而云枝出去后,她却没休息。 而是在窗边坐了一夜。 从那日起,沈幼宁干脆连门都不出了,就怕再遇上裴亦霄。 但大年三十当天要去卧佛寺上香,却是怎么也躲不得的。 沈幼宁特意起了个大早。 谁知刚走到山门,就遇到了裴亦霄。 就跟故意在那里等着一般。 “竟然能在此遇见姑娘,岂非有缘?” 沈幼宁心念急转——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难道沈府有裴亦霄安插的眼线? 她沉下脸:“佛祖面前如此轻佻,难道不怕神佛降罪吗?” 不再去看裴亦霄,她径直抬步便走。 却被裴亦霄拦住:“是在下孟浪了,原想着与姑娘有一面之缘,便开了个玩笑,绝无轻薄姑娘的意思。” 沈幼宁看着他脸上的愧色,慢慢攥紧了裙摆。 若不是她曾亲身领教过裴亦霄的手段,今日也会被他绝佳的演技骗过去。 那些她以为的甜蜜,都藏着无尽的算计与利用。 沈幼宁越过他朝前走去:“请恕小女子要事在身,不便奉陪。” 裴亦霄怔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沈幼宁头也不回地离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沈幼宁好像对他有着莫名的恨意。 可这究竟是为何呢? 他们只在朱雀大街见过一面,他甚至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裴亦霄轻笑一声,眸底的好奇简直呼之欲出。 这位沈姑娘……当真有点意思。 …… 沈幼宁走到卧佛寺大殿时,才轻轻松了口气。 这才发觉背上甚至出了薄汗。 和裴亦霄呆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她想起前世的那些伤痕。 她绝不会再来一次! 上完香后,沈幼宁和云枝回到沈府。 一进门,她便沉声吩咐:“将府中所有侍从丫鬟清查一遍,只要有与外人互通消息嫌疑的,通通逐出去。” 云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沈幼宁一脸凝重的样子,连忙出去处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