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撞两辆车后横着冲了过来。 司机大惊,立刻疯转方向盘。 沈阳君在身体狠狠撞向车门的那一刻将手机紧紧攥着贴在胸口。 耳畔“轰”的一声巨响,所有的悔恨、怒火和爱意都消散在了一片黑暗中…… 宾海医院。 沈翎川将手机放进口袋,目光放在身前的程静衣身上。 他伸手将她脸颊旁的黑发别到耳后,俯身轻声道:“宝贝放心,我会让欺负过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程静衣半睁的眼呆呆的,对沈翎川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叩叩叩——” 几声敲门声,医生拿着病历本走了进来。 沈翎川直起身,看着医生问道:“她什么时候能清醒些?” 医生走到病床旁,仔细检查了程静衣的情况后开始记录。 “按照目前的情况……”他皱了皱眉,“可能还需要半个月左右才。” 闻言,沈翎川神情微凝。 医生将笔塞进胸前口袋:“她的清醒状态也只是能听见别人说什么,并不能做出相应的反应。” 沈翎川看向程静衣,心疼不已:“我知道了。” 天黑不久,萧文浩火急火燎地跑了来。 他看也没看程静衣一眼,冲着沈翎川道:“沈哥,沈阳君出车祸了你知道吗?” 沈翎川一愣,转头看向他:“什么时候?” 他几个小时前才和沈阳君打过电话,难道是那之后? “就下午,在临南大道路口,我听说司机当场死亡了,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萧文浩忧心忡忡地说:“他要是变得跟我姐一样,这婚还能离吗?” 沈翎川眸光一暗,将程静衣的手轻轻放在被子里后站起身。 他兄弟似地拍着萧文浩的肩:“最近那几只股票涨了吗?” 一听股票,萧文浩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乐滋滋地笑道:“涨了!” 兴许是知道自己声音太大,萧文浩压低了声音,却仍旧藏不住内心的窃喜。 “沈哥,要不是你做参谋,我也不会赚那么多。” 沈翎川垂眸笑了笑:“这些都只是小钱。” 萧文浩一愣,心里的贪念被勾起:“沈哥,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再给我指几条财路吧。” 闻言,沈翎川在萧文浩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萧文浩眼神闪了两下,面容多了几丝迟疑:“这……这能行吗?万一输了怎么办?” “没让你压全部的钱,况且你还有股票的钱呢。”沈翎川放下手,提醒道。 萧文浩想了想,他也就不信自己运气能那么差。 反正也辞职了,这些钱买房子再娶个媳妇也就剩的不多了。 他咬咬牙,道:“行,我马上就去。” 一个月后。 天将入冬,住院大楼下多了不少晒太阳的人。 沈翎川将程静衣推到花坛旁,把毛毯盖在她的腿上后才坐下。 见她有些发干的双唇张合着,沈翎川将水杯打开,倒了点水在盖中,凑到她唇边。 水因为程静衣抿盖沿的动作流下不少,他立刻拿出纸擦干。 路过的病人见沈翎川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眼中都带着几分赞许。 “依依。”沈翎川放下水杯,轻声道,“依依?” 程静衣半垂着眼,无神地看着地面。 对于沈翎川的呼唤,她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沈翎川心一揪。 从程静衣可以坐起来已经过了将近十天了,但是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沈翎川轻轻执起她的手,贴在脸颊旁:“沈阳君还在昏迷,你说这是不是他的报应?” 程静衣依旧没有反应,均匀的呼吸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正在打盹。 “不说他了。”沈翎川泛红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情,“我想起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了。” “那么多的樱花,都没有你好看。” 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一张程静衣手捧樱花瓣的侧脸照片出现在屏幕中。 沈翎川将屏幕放在程静衣眼前:“看,是不是很美?” 几秒后,他收回手,宝贝似的将手机贴在胸口:“没想到我还能在公司见到你,可惜你身边有个沈阳君。” 说到这个名字,他眼底满是厌恶:“他根本不够爱你……” 程静衣眼睫颤了颤,像是对这句话有了丝触动。 好一会儿,沈翎川才恋恋不舍地将程静衣的手放进毛毯中。 “别怕,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他温柔地摸着那消瘦的脸。 程静衣眸光闪了闪,双唇僵硬地张合了一下,再无其他。 1区医院,VIP病房。 梁诺走进病房,见陆母刚给沈阳君擦完脸,便坐在了一边儿。 陆母眼眶红肿,显然是又哭了。 梁诺走过去,安慰道:“阿姨,你别太难过,医生不是说他会醒吗?” “可这都一个月。”陆母抹了把眼泪,眼中又浸了几分憎恨,“这一切都要怪程静衣!要不是她,望北也不会变成这样。” 闻言,梁诺沉默了。 她腹诽如果不是陆母,沈阳君也不用追去2区,更不会出车祸。 陆母吸了几下鼻子,转头去看沈阳君。 却见他眼睫动了动,眉头也缓缓皱起,好像是要醒了。 “望北?” 陆母轻声喊了几声,沈阳君的眼睛慢慢睁开,她喜极而泣:“你醒了啊!你吓死妈了!” 梁诺也走到病床旁:“望北?” 他昏迷了一个月,消瘦了很多,脸色也苍白的很。 只是她更担心的是沈阳君万一又想去找程静衣怎么办。 他那事儿的热度虽然少了些,但是还是有不少眼睛在盯着。 沈阳君只觉模糊的视线好一会才慢慢清晰。 后脑勺和额头的钝痛让他不由紧皱起眉。 “望北,你怎么样了?”陆母担心地问道。 沈阳君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人,他眼神顿时变得迷茫起来:“你们是在叫我吗?” 闻言,陆母和梁诺的脸色一变,心里更是不安起来。 “你们……是谁?” 医师办公室。 陆母边哭边问:“医生,我儿子怎么了?他怎么连我也认不出了?” 医生立刻安抚道:“别慌,他脑中有一块淤血压迫到了神经,等血块吸收了,他会慢慢恢复的。” 听了这话,陆母才慢慢放下了心,复而又问:“那得要多久?” 医生看了眼CT照片:“按照血块的大小,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 病房。 梁诺倒了一杯水,递给沈阳君。 “谢谢。”沈阳君接过,笑着说了声。 这样谦逊温和的态度让梁诺有些不太适应。 她试探性地问:“你真的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了吗?” 沈阳君想了想,头却因为思考而像火烧一样。 他皱起眉:“我想不起来,头疼……” 梁诺赶忙让他喝口水缓缓。 她其实是想说沈阳君和公司解弋㦊约的事,只是沈阳君这样,估计也谈不了什么。 “望北,我是你的经纪人,你之前是一个演员。”梁诺缓缓道。 沈阳君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他是演员? “但是你暂时不能接戏了。”梁诺仔细斟酌了话才接着道,“等你好了再找我好吗?” 她手底下又多了两个新艺人,沈阳君这边是照顾不到了。 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沈阳君,又拿出一个屏幕已经碎了一半的手机。 “这是你的手机,之前忘记给你了。” 梁诺想着护士说那天沈阳君死死攥着手机,怎么扒也扒不下来。 兴许里面有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沈阳君有些木讷地接过:“谢谢。” 等了一会儿,梁诺见陆母回来了,打完招呼就走了。 沈阳君看向这个和自己有几分像是的妇人,迟疑了一会儿才叫:“妈?” 陆母见变了个人似的的沈阳君,眼又是一酸。 而后恍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如果借着这个机会让沈翎川带着程静衣走,那等沈阳君再想起来,程静衣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等个两三年,起诉离婚就好了。 原本因为沈阳君失忆的悲伤一下被一扫而空,陆母笑了笑,拿出手机走了过去:“望北,你还记得秦茜吗?” 沈阳君一愣,这个名字比陆母和梁诺更要陌生。 陆母打开一张照片,是一个笑容灿烂的清秀女孩。 “她……”沈阳君眼神怔怔,心里的那句“她不是”卡在喉中。 他呆了几秒。 为什么他会脱口而出?甚至有种他想看到的不是这个人的感觉。 沈阳君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屏幕碎掉一半的破手机。 陆母见他视线根本不在自己手机上,语气不满:“望北,你好好看看,这是你未婚妻秦茜。” “未婚妻?”沈阳君诧异地抬起头。 “对,等秦茜研究生毕业,你们就要结婚了。”陆母笑道。 “……” 沈阳君没有说话,他眉头微蹙,唇线紧绷,有些抗拒之意。 他总觉得自己和屏幕中的那个女孩没有一点熟悉感。 没多久,陆母说回去把家收拾收拾,沈阳君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陷入了沉思。 他不由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痛楚。 忽然间,一个模糊到连脸都看不清的女孩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沈阳君眸光一亮,薄唇轻轻动着,却始终无法叫出那个名字。 她是谁…… 清露小区。 萧母刚把晚饭做好,就听见敲门声。 开门一看,见是沈翎川,脸上笑开了花:“翎川啊,快进来坐!” “阿姨,打扰了。”沈翎川将买来的水果放在桌上,“新房住的怎么样?” 萧母倒了杯茶给他:“当然比乡下舒服了。” 她坐了下来,止不住的道谢:“这可得感谢你了,不仅照顾依依,还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房子。” 萧母搓着手,就差拉着沈翎川的手千恩万谢了。 沈翎川笑了笑,又问:“乡下的房子卖了?” “卖了。”萧母毫不在乎地摆摆手,“那破房子留着干啥。” 闻言,沈翎川抿了口茶,眼底噙着满满的笑意:“文浩还没回家?” 说到萧文浩,萧母眉间才有了愁色:“也不知道他干啥去了,先前电话倒是经常打,现在少了。” “我听他说最近生意忙,您也体谅体谅。” 萧母听了,直点头,也不问萧文浩做的什么生意。 沈翎川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看了眼时间,便准备去给程静衣做晚饭。 别墅。 陆母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霉味,她见落地窗还破着,满地的碎玻璃。 沙发上还有床帘一进有些发霉,她嫌恶地捂着口鼻,让人把客厅收拾一遍。 陆母上了楼,进了主卧房。 房间很干净,桌上只有一层薄灰。 她扫视了一眼,又拉开柜子,眼中多了几分满意。 没有任何关于程静衣的东西,难道程静衣早就已经搬出去了吗? 陆母也没有多想,这么一来还省的她费力去清理。 她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秦茜,你明天就搬过来,以后和望北一块儿住。” 电话那头的秦茜显然没有想到陆母会这么雷厉风行。 她犹豫道:“阿姨,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趁着望北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你好好和他相处。” 陆母斩钉截铁地把决定做好就挂了电话。 天刚黑,沈翎川就带着做好的饭菜去了医院。 护士刚帮程静衣拔了针,见他来了,忙说:“沈先生,萧小姐刚刚说话了。” 闻言,沈翎川眼神一亮,立刻坐到程静衣面前:“说话了?她说什么了?” 他手轻轻摸着她的脸,许是因为暖气太大,她的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护士笑了笑:“今天扎针的时候,她说了一个‘疼’字,不过发音不太准。” 沈翎川也不住笑了:“是个好兆头。” 护士点点头,推着护理小车离开了。 程静衣头还缠着一圈绷带,柔软的黑发垂在肩上,安静的模样格外乖巧。 沈翎川将保温盒拿出来,把菜摆好:“今天我做了你爱吃的鱼香肉丝。” 他夹起一口菜,送到程静衣唇边。 程静衣慢慢张开嘴,微微抬起头缓慢地嚼着。 她眨了眨眼,一直缥缈的目光竟然准确地落在沈翎川脸上。 沈翎川手一颤,唇角上扬:“依依,我是沈翎川,沈、翎、川。” 程静衣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头又慢慢地偏向一边。 她像是在否定眼前的人,更像是失望。 沈翎川却没有在意,程静衣对外界有反应已经很好了。 他满心欢喜地喂完饭,刚把饭盒收好,电话在此刻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久未联系的萧文浩。 沈翎川走到病房外,才接了电话。 “喂。” “沈哥,帮帮我!” 电话中,萧文浩的语气很是急切。 沈翎川慢悠悠道:“怎么了?慢慢说。” 萧文浩吞咽了几下,声音发颤:“我,我输了……我把带来的一百万都输了……” 闻言,沈翎川不由勾起了嘴角,他却故作惊讶惊叫着:“什么?一百万都输了!?” “对啊。”萧文浩的声音渐渐带上哭腔,“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是叫你别压那么大吗。”沈翎川道。 “一开始我只压几千的,结果我赢了很多,我就想压多点赢得就多点,没想到……” 萧文浩哀求着:“沈哥,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家都回不去。” 沈翎川叹了口气:“好,不过你也知道,我的钱给了你,还给阿姨买了套房,剩下的全治疗你姐了,已经不多了。” “只要够我回家就行。”萧文浩连声道。 电话挂断,沈翎川转了一万到萧文浩账户上。 他看着拿笔转账记录,冷笑一声。 萧家母子最大的缺点就是他们贪念太重了。 贪到连程静衣这个至亲的生命都不顾,和沈阳君相比,他们更可恶。 沈翎川又刷新了一遍微博,不见沈阳君的消息。 想必公司花了大价钱给压了下去。 他正要回病房时,又来了条短信,是陆母的。 ——带程静衣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看完后,沈翎川只觉可笑。 萧母愚笨没主见,陆母尖酸刻薄,程静衣摊上这么两个人真是倒霉。 沈翎川收起手机,走进病房。 见程静衣靠着枕头呆呆地看着电视机里的内容,心中渐渐满足。 他也想带程静衣走,只是有些事还没办完,她的身体也不能经受劳累。 等事情一了解,他真的可以全身心地好好和她在一起了。 一个星期后。 沈阳君出院回到家。 他望着眼前的别墅,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心有些异样的感觉。 进了门,他又不受控地望向那落地窗。 落地窗完好无损。 沈阳君一怔,在他浅薄的记忆中,那落地窗好像是坏的。 “秦茜。” 陆母叫了一声,围着围裙的秦茜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阿姨,望北,你们回来了。”秦茜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 沈阳君看着她,蹙起了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秦茜出现在这儿。 “我去休息一下。”他按照模糊的记忆,往楼上走去。 陆母见他上楼了,对着秦茜叮嘱道:“你机灵点儿,不要提一丁点关于程静衣的事。” 秦茜为难地点点头,眼底有些不情愿。 看陆母走了,她才敢不满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被陆母捏住被她资助过的事儿,她根本不会做这种荒唐的事。 她看了眼楼上,无奈地摇头进了厨房。 卧房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柠檬味,显然是有人打扫过了。 沈阳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莫名一紧。 他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到床沿边坐下。 迟疑了片刻的手慢慢伸了出去,抚向那松软的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