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想要的是我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和血吞,乖顺让位,将事态影响降低到最小,而不是像这样闹得举世皆知。 祖母抚上我的手,沉声道:「沈家的儿郎自有一腔热血,沈家的女子也绝不是忍气吞声之辈。」 今日之后,太子将声名受损,渐失人心。 帝王另下旨意,命太子于府中静思半年,不必上朝议政。 这便是变相的禁足。 我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野,陛下赐黄金万两、良田万亩,便是在表安抚之意,亦是想平息事态。 我的出现只会让流言蜚语萦绕不散,这不是陛下现在想看到的。 我打算出京前往庄子上查账,并在京外别院长住,也是为了避避风头。 临行时,我与四皇子在城门口相遇,对视一眼,便匆匆擦肩而过。 我带了一众家丁护院以及管事嬷嬷前往庄子上,每日查看账簿,登记琐事,这日子倒也过得很快。
恍惚便是一年。 听闻太子禁足期间,四皇子很是得势,帝王对其委以重任,甚为看重,命他掌管京畿风林卫,他更是提出许多利国利民之策,得朝野称赞。 太子禁足期满后,气势已大不如从前,更是处处被四皇子压了一头,陛下对他亦是多有不满,冷落于他,朝野上下因他先前之事,觉得他并无储君之才德,对他颇有微词。 与此同时,太子设宴本欲敲打众人,却被爆出惊天丑闻,东宫藏书楼内藏着大理寺卿的夫人的画像,太子觊觎臣妻的消息不胫而走。 听闻那日设宴,有人醉酒误入藏书楼,打翻烛台,众人匆忙救火,将楼内物件搬出,却不想那画作暴露于众人视线之前,是太子亲笔所绘。 太子推说是为江氏所绘的画像,可众人分明瞧见卷末落款时间乃是数年之前,而那个时候,太子还并不认识江心月。 由此可见,画中人并不是江心月,而是大理寺卿的夫人顾锦书。 顾锦书是永安伯的女儿,自幼在宫中长大,与太子当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是当日匆匆下嫁大理寺卿,却是皇后指婚。 如今想来大概也能明了,那是太子年少时的爱而不得,后来便成了心头的明月光,而他与江心月在民间成婚,或许是在弥补他心中的遗憾吧,至于后来对江心月的诸多偏爱,大概都有顾锦书的影子在。 这桩东宫旧事被揭露于人前,定然是四皇子的手笔。 其后,诸多老臣纷纷上奏,说太子无才无德,请求废之,另立贤德储君。 朝中响应者众,东宫之位摇摇欲坠。人人都以为朝中将会局势大变,四皇子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可数日之后,季大将军请旨还朝,为太子多次进言,朝中废黜风波渐渐平息,似乎有关于废黜太子的言论在短短时日内尽数消散。 季大将军是太子的舅舅,季家是皇后的母家。 半月之后,我这庄子上迎来贵客,赫然就是四皇子。 这次,是他主动前来见我,而我端坐主位。 「四殿下,别来无恙。」我抬手间,已有婢女奉上热茶。 他一如往日般身着华袍,却稍显浮躁,并无上次相见时的气定神闲。 「你似乎又猜到了我会来找你?」他眼眸中透着审视与打量。 我轻笑道:「自然,毕竟我说过会助殿下一臂之力的。」 「要动储位,必先动季家。」他语气中透着狠厉。 我缓缓起身,走到他的身侧,同他并肩而立,沉声道:「那便挪走季家这块拦路石。」 他似乎惊讶于我的野心与胆量,继而垂眸道:「我手中证据并不足以扳倒季家。」 我目光正视着他,掷地有声地道:「我父兄战死青阳关,是季家算计之故。贻误战机、结党营私、残害忠良、独揽军功……这些罪名够不够?」 四皇子神色凝重,满眼震惊地看向我。 我与太子之间不仅隔着那些退婚折辱,还与他的母家隔着生死之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