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子嘴里的老奎叔是我爷的堂弟,他这辈子就一个女儿,还远嫁在省外,七八年都没回来过。 我奶说:「走,快走,我跟你去。」 王小子说:「你家我叔呢?」 我奶说:「他刚出门,我先跟你去。」 王奎家住在村西头,位置很偏。 他的尸体被放在木板上,人已经死了,脖子上有明显的咬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 他的双腿像是被人掰断的,露出来的骨头渣还染着血。 王小子说:「婶儿,这可咋办?」 我奶说:「你叔不在家,我也没个主意。」 我奶话音刚落,我爷就进了院。 村里人给我爷让开了一条路。 我爷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走到王奎面前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山上不干净,晚上不能去,你偏不听!」 村里人都让我爷节哀,我爷红着眼睛说:「把尸体烧了吧。」 村里人皆是一愣,我小时候都是土葬,哪怕是横死的人,都是土葬。 我奶困惑地说:「烧了?」 我爷点了点头:「奎子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过,他这辈子就一个姑娘,算是绝后了,等他死了,直接烧掉,一切从简。」 村里人皆是面面相觑,但都没说话。 我爷是王奎唯一的兄弟,他的丧事自然是我爷来办。 我爷喊了几个年轻的后生,用白布把王奎的尸体裹上,又架起了火堆。 火烧得正旺,把王奎的尸体扔到火堆上。 一股儿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王奎的尸体烧了一上午,烧到最后只剩下骨头渣。 我爷又用白布将王奎的骨头渣包裹上,然后带去后山,挖个坑把王奎埋了。 这一切都弄完,已经是下午三点。 我奶冷冷地说:「你就这样送走王奎,你也不怕他怪你?」 王奎的丧事很简单,连最基本的停棺三天都没有。 我爷说:「这种横死的,就得早点儿送走,要不然会害人的,你可别忘了张老三!」 我奶没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她说:「王奎家里的东西有人拿吗?」 我爷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那是王奎家的钥匙,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白相间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包着钱,应该是王奎一辈子的血汗钱。 我爷说:「放心吧,都是咱家的。」 我爷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我奶把钱、钥匙接了过去:「给顺子邮点儿钱吧,他走得急,东西都没拿。」 我爷点了点头:「我明天去给顺子邮钱。」 我奶说:「张老三的事儿咋办?我怎么感觉王奎是他杀的?」 我爷说:「我买了两张门神,放心吧,他进不来。」 我奶又说:「王奎死了,凤娟得回来,这钱咱不能动。」 凤娟是王奎的姑娘,七八年都没回来。 我爷抽了口旱烟,半天没说话,像是有什么心事。 我奶推了我爷肩膀一下:「说话啊!」 我爷说:「她都七八年没回来,钱的事儿她不知道。再说了,奎子的丧事是咱家办的,这钱应该归咱家。」 我奶没说话,把钱塞到了口袋里。 我爷在木门上贴了门神。 深夜,我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声音非常小。 我爷、我奶互相对视一眼,我奶小声地说:「张老三又来了。」 「叔,我找了一双人腿,你帮我缝上吧。」门外传来张老三的声音。 我爷说:「这双人腿不合适,你再去找找。」 我爷说完这话,门外果然安静了。 我奶瞪着眼睛说:「你让他再去找找,这不是让他去杀人吗?」 我爷说:「我这也是没办法!难道让我去给他缝上人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