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响过后,房间内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 支撑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我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四肢的疼痛一阵阵的,像是浪潮,快要将我吞没。 我捡起一只掉落的玫瑰。 小刺扎进手掌。 我用了狠劲。 血色从里沁出,一点一点,沾上玫瑰的根茎。 可我像是没有知觉似的,又一支支捡起那些散落的玫瑰,把它们插回去。 手上的创口一点点增加,血开始往下滴落。 一滴,两滴。 像是玫瑰流下的眼泪。 我跪坐在地上,抱着这一大捧玫瑰,把脸埋进去,像是要把自己溺死在这里。 我像是被遗忘了。 可门再一次打开。 宋观礼捧着一束玫瑰站在门口。 粗劣的,没有香味的,一眼可以看出来的仿真花。 「假花不太……」 他手上的玫瑰再一次落在地上,再一次散开。 拿到药箱和跪坐在我面前,只用了三十秒不到。 男人拧着眉,面色沉重,握住我的手,一点一点小心地上药。 我抬了眼看他。 可惜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 「疼吗?」 我想说不疼的。 可是坐在地上,关节一阵阵地疼,手肘处更是疼痛难忍。 我也没有很想哭的。 只是眼睛好像有些模糊了。 15 疼痛加剧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清醒许多,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把他推开:「不用你管。」 宋观礼被我推得收回了手,我拿着药,自己往房间走。 摔门的声音很大。 大到让我再次跌落。 背后的门板有些冰冷,碘酒瓶身还有些残留的温度,我拿了棉签,刚想继续上药。 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陌生的电话号码出现的却是熟悉的声音。 宋珍珍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 阴冷而恶毒。 「许荔。」 「马上跟宋观礼分手。」 「我们家不会要一个已经脏了的女人。」 被她发现了。 孤儿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没爹疼,没娘爱,吃不饱,穿不暖。 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 干煸而有些霉味的食物,腐朽而多虫的柜子,漏风漏雨却无人维修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床头的老鼠蟑螂。 还有躲在暗处的,令人恶心的窥探的眼睛。 和忽然伸出的魔爪。 想好好活着真的好难啊。 可我就是。 很想很想,过好自己的人生。 可惜。 可惜老天不让。 我听见自己说: 「好。」 16 天再次亮起的时候,我给宋观礼发了消息,说想和他好好过一次节。 像平常小情侣那样约会。 约在晚上的八点。 宋观礼像是全然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毫无芥蒂地回了个好。 然后又不断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想去哪里玩,他好提前约定。 屏幕上的字打了又删,指节有些刺痛,最后还是什么都发出去。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分一秒走动的时钟。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了,窗外的楼里民居的灯渐渐亮起。 时间一点点临近。 可我只是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天气预报忽然预警。 原本阴天的符号转变为大雨。 雨点敲在窗上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也一并响起。 宋观礼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 我闭了眼,把手机扔在桌上,不再去看它。 手机一阵阵地响。 十分钟后又重新归于寂静。 风雨声入耳,原本疼痛的关节加剧了,我用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 十四岁时,宋观礼为了我和大我们许多的孩子打架,拳头相触的时候,我坐在角落捂着脸颤抖,没有哭。 一直到所有声音都消失,我才抬头。 「许荔。」 那个时候少年逆着光站在我的面前,哑声唤我的名字。 眉目间冷淡疏离,像旧时代的最后一位骑士。 他说。 「我保护你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