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宁眼中含泪:“皇后娘娘是国母,是天底下所有子民的母亲,哪有孩子怨恨母亲的道理。” 皇后没想到她有这样的肚量,挥手示意她起身。 “上次的事本宫已经教训过雪儿,如今你既已与顾修珩和离,本宫不会再为难你。你可有所求?本宫当尽量满足你。” 梁晚宁仍旧跪在地上不起身:“民妇别无所求,和皇后娘娘告别后,民妇便会同双亲离开上京,从此远离上京纷扰。此番离去,一生恐无再见机会,愿娘娘和陛下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话音落下,她起身再不看皇后一眼,按宫中规矩缓缓退下。 看着梁晚宁离去的决绝背影,皇后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心痛不已。 上一次看到她被暗房受伤,心中也是如此。 可梁晚宁分明,和自己不过才见过两次而已。 心中烦闷得厉害,她视线扫过方才梁晚宁呈上的信封,忍不住拆开。 里面只有聊聊数笔,是一曲童谣。 “宝贝小红马,调皮又可爱……” 这首童谣,儿时她在哄小公主入睡时唱过,除了公主再无人知晓,梁晚宁为何会知道! 皇后立刻脸色大变。 “去!赶紧通知顾司使,让他去请梁家夫妇,让他们速速来见本宫!” 皇城司内,沈若雪看着眼前目光丝毫未落在自己身上的顾修珩,忍不住上前伸手缠在他的腰间。 “修珩,你不要生气了。你与晚宁之间本就毫无情意,和离娶我作当朝驸马,岂不是更有助于你平步青云。” 下一刻,她的手被顾修珩用力拉开。 “公主,臣只答应了与晚宁和离,并未答应娶你。” “为什么?”她心有不甘:“你明明心悦于我,为何不肯娶我!” 顾修珩的脸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公主,臣对你并无肖想之意,之前你是臣的下属,臣对你照顾也是理所应当。如今你是公主,而我便是陛下与公主的臣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沈若雪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意,她死死拽住顾修珩的袖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不愿娶我?” 顾修珩无情扯出自己的袖子,毫不留情的快步离去。 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身影,沈若雪苦笑着流下泪来。 “好,很好,我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你,你都不屑一顾。今日你让我所承受之痛,我必让你千倍奉还。” 说完,她从袖中掏出公主手令,朝身边皇城司侍卫下令。 “梁晚宁意图谋害皇后,现命皇城司即刻出城追击,此事不必上报顾司使。梁家所有人,杀无赦!” 城外梁家,梁父看着梁晚宁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痛不已。 “宁儿,你可想清梁了?我们今日离开上京,便不会再回来了。” 梁晚宁收敛泪意,强撑着露出一抹笑意:“爹,娘,你们放心,既然上苍已经为我做了选择,那我便尊重上苍的决定。” 见她心意已决,两人不便再说什么,几人正要回房,门外的后花园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梁父护住母女二人,神色凌然朝门外吼道。 “是谁!” 夜色茫茫,屋内安静得有些可怕,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劲风,伴随着一声“叮”的脆响,一片琉璃瓦被射成粉碎。 风声呼呼的从耳边掠过,密密麻麻的箭支朝三人的方向蜂拥而至。 梁父将母女二人一推,独自挥剑斩落乱箭。 梁晚宁摔倒在地上,捡起落在地上的箭支一看,上面赫然印着皇城司的符号。 犹如一道惊雷闪过,她整个人都被震得站不稳了! 竟然是顾修珩? 他为何要将梁家人逼至死地? 屋外忽然有领头者喊话。 “上头有令,罪人梁晚宁意图谋害皇后,梁府上下所有人,杀无赦!” 只看到原本漆黑的院子忽然亮起无数灯火,墙后的丛林里那些穿着轻甲的士兵赫然现身,在这小小的园子里,竟然埋伏了有上百名皇城司的精兵! 她明明已经决定要走了,他为何还不愿放过她。 又是……为了沈若雪吗! 不等她伤心太久,无数闪着寒光的利箭朝着梁父的方向呼啸而过,箭尾染了火油,似是一道道流星雨,密密麻麻的落下。 利箭砸在墙上,溅起的火花刺得梁晚宁的脸生疼,梁父纵然武艺不凡,可年岁已长,不一会儿已经力不从心,转眼右肩深深的中了一箭。 梁晚宁扑过去,护住梁父:“爹,你带娘先走,不要管我!” 梁父持剑单膝跪地,费力的咳出一口血来:“宁儿,不要说这些傻话,要走一起走!咱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箭阵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越来越多的箭流袭来,梁父的袍子已经被染成一片鲜红。 梁晚宁只觉得心如刀割,她眼看着一支箭直直的朝梁父袭去,来不及思考,她冲上去挡在了梁父面前。 “宁儿!” 刺骨的痛意袭来,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里只有梁父梁母焦急的脸,和一片火海。 “爹,娘,对不起,女儿连累你们了。” 意识彻底模糊,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顾修珩,来世我们不要再见了……” 上京顾府,不知为何,顾修珩从刚刚离开皇城司开始,他的心便莫名其妙觉得不安。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走到了梁晚宁的房中, 桌上摆着一双靴子,做工极其精致。 顾修珩这才想起来,梁晚宁的绣工,是上京城中数一数二的。 他一直觉得,她嫁进顾府是因为梁父的一意孤行,所以她对自己也该没有感情才是。 可是既然没有感情,梁晚宁怎么会在离开前,还为自己做靴子? 顾修珩被搅乱思绪,门外下人忽然传告,说皇后宫中有旨,命他马上将梁家父母带进宫中问话。 顾修珩立刻启程,才刚刚行至门口,便看到皇城司的统领侍卫行色匆匆往皇宫方向赶。 他随手叫住一人问话,那人跪在顾修珩面前,神色慌张。 “顾司使,公主有令,夫人涉嫌谋害皇后,梁府上下所有人,杀无赦!” 顾修珩身子一颤,脚步一晃险些站立不住,“梁家人现在在何处?” “回司使,梁家夫妇已死!” 顾修珩手心冒汗,浑身颤抖,“夫人呢?!”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顾修珩,随后视死如归般拱手低头。 “梁府无一活口,七十八具尸体尽数被灭,夫人,夫人也在其中!” 顾修珩脑子顷刻轰的一声,抖声道:“你说什么?!” 那人神色哀切,重复道:“回禀顾司使,皇城司遵公主之命,夫人意图谋害皇后,梁府所有人杀无赦。现如今梁府全府已被灭,院内共七十八具尸体,夫人与梁家夫妇都在其中!” 顾修珩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梁晚宁竟然死了? 不…… 他不相信,梁晚宁分明昨夜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顾修珩再也顾不得其他,他疾步走出了顾府大门,门口的下人早已替他牵好了马匹,候在门口。 顾修珩翻身上了马,策马飞奔,朝梁府奔去。 顾府与梁府不过隔了几条街道,顾修珩不出多时便到了梁府所在的街道。 还没等顾修珩行至梁府门前,顾修珩便已经闻到了那浓重的血腥气味。 如此浓重的血腥气,就连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顾修珩,都忍不住拧了拧眉。 顾修珩翻身下马,三步并做两步跑进梁府,只见偌大的梁府前院,尽数是盖满了白布的尸身! 密密麻麻,惨不忍睹,府内四处都是喷射而出的血迹,浓重的血腥气味萦绕在梁府的上空。 顾修珩看着满地的尸体,目眦欲裂,他扶住了梁府的大门,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梁府内已有一些皇城司的手下正在统计死亡的对象和人数,见来人是顾修珩,纷纷向他行礼,异口同声道:“顾司使。” 顾修珩抬了抬手,算是回应,他抖声问道:“梁家夫妇,和梁家大小姐的尸首……在哪……” 顾修珩和梁家大小姐成婚的消息,在皇城司内并不是秘密,更何况,众人如今还并不知道顾修珩和梁晚宁已经和离的消息。 于是,手下众人看向顾修珩的表情都有些不忍,但奈何皇命难违,梁府上下犯得是意图谋害皇后的谋逆罪,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他们这些当差的,哪里敢忤逆公主的命令? 尽管于心不忍,尽管挂念着顾修珩和梁府的关系,但还是只能痛下杀手。 顾修珩的心腹,罗奕,一脸痛色的指着摆在最中心的三具尸体,说道:“回禀顾司使,顾夫人……与梁家夫妇的尸首,在那里……” 顾修珩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在梁晚宁的尸首面前单膝跪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掀开了那白布。 梁晚宁双眸紧闭,绝美的面庞血色全无,嘴唇也早已乌紫,看得顾修珩心头一窒。 掀开白布前,顾修珩原本还带着一抹奢望,奢望只是手下的人搞错了,梁晚宁早已逃出升天。 可如今,了无生息躺在这里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妻子,梁晚宁! 三年前,顾修珩顾念着梁家夫妇救他一命的情分,答应了梁知府想把女儿嫁给他的美意。 只是他与梁晚宁成亲三年,他们却从未同房,顾修珩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其实并非公务真的有多繁忙,也并非是顾修珩早已倾心他人。 只不过是顾修珩如今身负皇城司指挥使的官职,早已树敌无数,平常出任务时更是凶险万分。 这样刀口舔血的生活,很可能有今朝没明日,顾修珩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哪一日便丧了命。 所以他不想耽误了梁晚宁,他不希望梁晚宁年纪轻轻就为他守寡,他希望她能带着完璧之身,待他死后,另择良人成婚。 只因顾修珩以为,梁晚宁和自己的这段姻缘,乃是梁父的一厢情愿。 他以为自己对梁晚宁无意,梁晚宁对自己更是无意。 可直到顾修珩今日在梁晚宁的房中,发现那双梁晚宁亲手为他缝制的带有祥云图案的靴子时,他才恍然明白,梁晚宁对他的情谊。 上京城有道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一名女子亲手绣了一件贴身之物给一名男子,譬如鞋子、衣服、亦或者是荷包之类的,那便代表着这是表白心意的一种方式。 如今,梁晚宁亲手绣了一双做工极其精良的靴子给他,正代表着她的心意。 想到此处,顾修珩不禁悲从中来。 他最不想要辜负的人,最终还是被他伤透了心。 再度抬起头时,顾修珩的双目早已猩红。 他哑声嘶吼道:“我皇城司向来只听命于陛下,什么时候是一道公主口谕便能调动的了?本次行动没有陛下手谕,我身为皇城司指挥使也没有收到圣意,皇后娘娘更是在一炷香前还命我带着梁家夫妇进宫!何来谋逆之谈!究竟是谁受了蛊惑,痛下杀手!” 顾修珩此言一出,梁府院内的皇城司众部下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也是接到命令才执行任务,哪里会晓得这本就是冤案一件? 顾修珩的话倒是点醒了一旁的罗奕,他一脸正色道:“是詹副指挥使!公主下令的时候,我等都不在场,是詹副指挥使最先响应了公主的号召,带领他手下的一众亲卫围剿了梁府众人。” “等我们接到风声赶到的时候,便已经是无一生还的惨状了。詹副指挥使一众杀完人后,便匆匆离去,说是要回去复命,我便带着手下的兄弟几个开始核算人数和身份。” “说来也怪,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有自己原本的任务的,但刚刚围剿的时候,梁府周围竟然有上百名皇城司的精兵,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除非是有提前通知潜伏的大型任务,否则,我们皇城司哪里能在短时间内集结上百名的皇城司精兵?” “顾司使,属下怀疑,这原本就是一个阴谋……” 听完罗奕的话,顾修珩的脸色更冷。 詹副指挥使……是在沈若雪卸下副指挥使的身份之后,亲自提拔的副指挥使人选。 如今沈若雪贵为公主,钦定一个皇城司副指挥使又有何难? 这下看来,这两人早就背着他勾结在了一起,早就想对梁晚宁下手! 那数百名皇城司的精兵,也很可能并不是皇城司的人,而是他人假扮的。 也不知沈若雪到底给了詹副指挥使什么好处,竟让他愿意做出这样不伦不类伤天害理的事情! 梁府上下满门五十六口人,竟全死于他手! 顾修珩将梁晚宁的尸首拦腰抱起,妥帖的放在了房间内洁白如新的床榻上,甚至还贴心的为她盖上了被褥。 做完这一切后,顾修珩拂袖离去。 “我现在进宫面见皇后娘娘,你们几个,去找詹副指挥使和安乐公主,把人牢牢的给我盯住了!” “是!顾司使!” 顾修珩没再回头看一眼,翻身上马,策马往皇宫奔去。 重……眼皮好重…… 梁晚宁费劲的睁开了眼,顿感自己浑身轻飘飘的。 怎么回事?她不是连中数箭身亡了吗?为什么她现在觉得浑身一点痛意都没有? 梁晚宁还记得自己意识消失之前,浑身上下满是伤口,痛意强烈。 还有她的爹娘,现在还好吗? 等梁晚宁低头看去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因为她猛然发现,自己竟然飘在了空中,还是以一缕魂魄的方式! 梁晚宁抬起了手臂,突然发现她浑身上下都呈一种几近透明的颜色,看来她如今果然是一缕魂魄,想必也没人能看见她。 梁晚宁曾听母亲说过,人死后,有极小的概率会回光返照。 莫非……她如今这就是回光返照? 可还没等梁晚宁深思,她便发现她的视线下方有一人正在策马狂奔,那人竟是顾修珩。 想到死前得知顾修珩对自己痛下杀手的绝望感,梁晚宁不由得气结在心。 她死前不是说,希望来生不要再遇见顾修珩了吗?怎么如今她一睁眼,又看见了这个伤的她肝肠寸断的男人! 梁晚宁不想再看见顾修珩,转过身就想离开他身边,往别处飘去。 可还没等她离开几步,一股强大的吸力便把梁晚宁带回了顾修珩的身边。 接连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梁晚宁只好认命的待在顾修珩的身旁。 梁晚宁飘在顾修珩身旁,忍不住看向了他刀削般的面容,只见他表情沉重,仿佛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梁晚宁不由得有些疑惑,她死了,他不就能欢欢喜喜的迎娶公主,皆大欢喜了吗?这难道不是他对梁家满门痛下杀手的原因吗? 为何顾修珩如今会是如此一脸痛色的表情,梁晚宁有些不明白。 她往前方看去,原来顾修珩此番是要往皇宫去。想必是完成了覆灭梁家满门的任务,前去复命的吧。 梁晚宁怎么也想不到,她这辈子,竟然会死在她最爱的男人手下。 那个五年前曾经救她于水火的男人,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男人,竟然会这么残忍,不顾三年的夫妻情分,对他痛下杀手。 梁晚宁知道,她和顾修珩的这段姻缘,是她求来的,甚至是她的父亲借着对顾修珩的救命之恩,要挟来的。 按照她一个知府之女的身份,想要嫁给当今的皇城司指挥使,的确是高攀了的。 可顾修珩就是如此的重情重义,为了报梁家夫妇对他的救命之恩,心甘情愿的娶了梁晚宁。 尽管他们之间并无感情,尽管顾修珩的母亲并不同意,但顾修珩依旧娶了她。 当时,梁晚宁还以为,顾修珩这样义无反顾的娶了她,会不会是对她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情谊呢? 可三年的相敬如宾,三年的独守空房,彻底寒了梁晚宁的心。 如今,她和顾修珩便是彻底的再无可能了。 就在梁晚宁走神的这些时刻,顾修珩已然进了皇宫。 待到梁晚宁回过神来之时,就见顾修珩站在皇后面前叩首。 “回禀皇后娘娘,梁氏夫妇已死。” 梁晚宁闻言,大惊失色,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 难不成,要了她们梁府上下所有人性命的,不是顾修珩,而是她的母后?! 听见顾修珩这话,皇后的脸上露出了骇然的神色,追问道:“那公主呢?可还安好?” “公主?”顾修珩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眼,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禀皇后娘娘,安乐公主联合皇城司詹副指挥使,借着梁家大小姐意图谋害皇后的罪名,已于前些时刻,带人将梁府上下五十六口人尽数斩杀。” “什么?!”皇后听见顾修珩的回禀,重重地跌坐回了位置。 这怎么可能?梁府上下全都死了? 可梁晚宁,很有可能才是她的女儿…… 什么?! 不止是皇后,就连漂浮在半空中的梁晚宁听见顾修珩这话,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么说,要杀她的人不是皇后,更不是顾修珩,而是……沈若雪?! 梁晚宁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沈若雪! 抢走了她公主的身份,还抢走了她心爱的男人,这样她还不满意吗?竟然还要了她全家上下五十六口人的性命?! 此番若不是她回光返照,恐怕她真的会被沈若雪蒙在鼓里,误以为取她性命的人是顾修珩。 沈若雪,你害的我好苦啊! 只听皇后嘱咐顾修珩道:“顾司使,你现在让你手下的亲卫兵分两路,一路去把安乐公主带回来,关在她寝宫内,在没有确认她的身份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另一路人马,去把现如今的皇城司副指挥使詹氏捉拿归案。谋杀朝廷命官、假传圣旨可是重罪,他怎么敢的!” 得知皇后是个明事理的,顾修珩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原本他还害怕,皇后娘娘得知背后的肇事者是安乐公主,会有心徇私,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总之,无论如何,谋杀他妻子一家的人,他必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顾修珩领了旨意,刚要告退,便听见皇后叫住了他。 “顾司使,本宫这还有一事,需得你亲自去查,本宫才能放心。” 顾修珩点了点头,随即走近了些,以免隔墙有耳。 见状,漂浮在半空的梁晚宁也忍不住凑近了些。 只听皇后说道:“当年公主走失的事情,顾司使你亲自再去查一次,务必要保证没有纰漏。尤其是梁知府一家,更要严查,特别是针对梁晚宁和雪儿当年的事情。听说雪儿是十岁的时候被梁知府一家捡到的,按理来说,公主走失的年龄,分明是五岁,不该是十岁才被捡到才对。” 顾修珩面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当今的安乐公主竟不是当年走丢的小公主吗?” 皇后思虑道:“那块玉珏和肩膀处的伤疤,倒是都能对得上,但儿时的那些事情,雪儿一件也不记得了。” “本宫想着,或许是儿时因为走失,惊吓过度,导致她失忆了。可那日梁晚宁前来拜见本宫,给本宫留下了一封信,那封信里竟是本宫儿时哄小公主入睡时,所哼唱的童谣!” “这首童谣,除了本宫和小公主,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本宫这才对雪儿的身份起了疑心,毕竟雪儿是在梁晚宁身边,和她一起长大的,是最有可能知道梁晚宁身上的秘密的人。” 顾修珩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了讶然的表情。 他猛地想起,那日梁晚宁和他说,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顾修珩还记得,当时他说不相信他不相信她时,梁晚宁的脸上出现的受伤的神情。 如果梁晚宁那日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沈若雪联合詹副指挥使杀害梁府上下五十六口人,就变得愈发合理了起来。 今日皇后娘娘命他带着梁氏夫妇前来觐见,怕是就是对沈若雪的身份起了疑心。 可皇后娘娘前脚刚命人去寻梁氏夫妇,后脚梁家满门便惨遭杀害,这一切,或许有点太巧了。 顾修珩为了盘查当年的事情,猩红着一双眼,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这才查到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当年沈若雪看见了皇后大肆寻找走失的小公主的诏书,她作为梁晚宁当时最好的朋友,无意之间发现了梁晚宁便是皇后走失的女儿。 可看梁晚宁的样子,她对此事好像并不知情。 于是沈若雪便起了贪念,认为梁晚宁本就拥有父母疼爱的美满家庭,凭什么还是天下尊贵无双的公主。 妒火中烧的沈若雪,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连哄带骗的从梁晚宁的手上拿走了那代表她身份的玉珏,又借口姐妹情深,在左肩处弄了一个和梁晚宁一模一样的伤疤,足以以假乱真。 这些年来,沈若雪步步为营,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她能够一举夺走梁晚宁的一切。 她尊贵的身份,父皇母后的疼爱,还有……她心爱的男人。 顾修珩查案查了三天,梁晚宁作为魂魄的形态便在他身边跟了三天。 对于沈若雪的所作所为,梁晚宁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这背后的缘由。 但让她想不明白的,是顾修珩如今的态度。 顾修珩喜欢的人不是沈若雪吗?如今怎么会如此对她? 就算顾修珩喜欢的人不是沈若雪,那他喜欢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她才对。 梁晚宁还记得,这三年来,顾修珩每一次对她的疏离冷待,还有前几日,他递给她的和离书。 这桩桩件件,都昭告着她绝不是顾修珩心里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