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自然到让魏淑芬怔了瞬,不露声色地退后一步:“那行,路上小心。” 徐墨点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人走远了,魏淑芬才舒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徐墨有时候很奇怪,眼神像极了上辈子她遇见过的一些心机深重的人。 可转念一向,又怪自己多疑,他处处帮着自己,怎么可能是坏人。 魏淑芬晃了晃头,转身正准备进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 “魏淑芬!”0 心跳恍然一顿,她僵硬转身。 只见一身军装的秦广川站在几步外,面容冷峻,双眼锐利的像狼盯着觊觎已久的猎物。 ‘砰!’ 手中的皮箱因为手的脱力砸在地上。 魏淑芬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秦广川?” 秦广川抿着唇,一步步走来。 摄人的压迫感如浪潮袭来,魏淑芬后退着,连皮箱都来不及捡,窜进四合院就要关上门。 谁知秦广川像只猎豹般,飞快跨了过来,一只手就挡住了门。 “躲什么?” 他黑着脸,仿佛怒火下一秒就要从他眼里喷出来。 自己找了她这么久,她居然还要躲。 魏淑芬紧抓着门沿,根本不敢直视秦广川的眼睛:“没躲,我要休息了。” “没躲为什么看见我就跑?难道我是老虎,怕把你吃了?” 想起徐墨刚刚对她的‘动手动脚’,秦广川表情更难看了。 眼见逃不掉,魏淑芬索性破罐子破摔,挺起腰背看着他:“你不是老虎,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岭南军区秦连长。” 闻言,秦广川心一紧。 没有任何关系?亏她说得出口。 “那我想问,某天晚上是谁醉醺醺的抱着我,一遍遍求着我不要让我赶她走?” 秦广川越靠越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已经贴在了她脸上。 魏淑芬的记忆被勾起,烧的脸通红。 可又想起他利用自己抓军服厂小偷的事,火‘噌’的冒了上来。 她用力推开眼前的男人:“秦广川,军服厂真正的小偷抓到了,你给的苦头我吃够了,离婚申请报告我也签了字,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跟我回去。” 秦广川回答的很快,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 魏淑芬倔强地扭过头:“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话没说完,面前的男人突然俯下身,将她扛在了肩上。 魏淑芬又急又气,蹬着腿挣扎:“秦广川!你放我下来!” 秦广川面不改色地环住她的腿,朝胡同口的吉普走去。 “你走不动,我帮你。” 程远正担心等着,却见自家连长扛着个女人出来。 “连长,您……” “下去,向后转。” 程远下意识挺起背:“是!” 秦广川拉开车门,把不断挣扎的魏淑芬塞进后车座。 魏淑芬又是打又是踹:“混蛋!秦广川,你这个混蛋!”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对自己冷冷清清的秦广川这么霸道。 秦广川反手一扣,将她双手箍在她头顶,两条大长腿岔开跪在座椅上,将人死死困在身下。 “你再闹,我可以更混蛋。” 低哑的声音带着丝威胁,像是电流从魏淑芬耳畔传进大脑,让她不自觉地就软了手脚。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震惊。5 自己从没见过秦广川这一面,深邃的黑眸里,满是占有欲。 见魏淑芬老实了,秦广川才缓缓开口:“军服厂的事我的确做的不对,当时警方花了很多力气才查到的线索,如果不尽快抓住那个人,整个军服厂都会被他吃掉,你生气,可以骂我打我,我绝不还口还手。” “你爹和杨虎都是我妈找来的,目的就是找你麻烦,让我跟你离婚,你签的离婚申请报告我已经撕了,就算闹到政委和司令那儿,我也不离。” 哪怕是上辈子,他也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多话。 魏淑芬的心一时间乱了,她抑着发窒的呼吸:“你妈容不下我,家属院里的人也都看不起我,而且……我知道你喜欢的一直是吴英玉,我们离婚,你正好跟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秦广川皱眉,破天荒耐心地回答:“你嫁的人是我,不是我妈,她有我解决,家属院的人看不起你,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你的好,另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吴英玉了?” 见他一脸莫名,魏淑芬气不打一处来。 她狠狠挣了下,无果后才扭过头:“那天我去你办公室,给你送饭,吴英玉说你给她写过情书,字还特别好看。” 秦广川愣住。 那天? 那天他一直在看部队资料,吴英玉过来说军联晚会的事,后来开始扯天扯地,自己压根儿没注意她说了什么,直到魏淑芬进来才回过神。 “我不喜欢她,也从来没写过情书。” 秦广川义正词严,禁欲的模样却又带着似有若无的诱惑:“我要是真喜欢谁,只会用行动,不会搞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听着他磁性十足的低音,魏淑芬的心跳越来越快。 想再挑些可以让他放弃的刺,却又说不出来。 凝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秦广川喉结滚动:“事儿都说清了,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魏淑芬强行平复狂跳的心:“外婆还要修养一段时间,而且我在这儿有工作,生活的很好,没打算回去。” 秦广川顿觉额间的青筋在跳,难不成真要把她绑回去?那样她恐怕会恨死自己。 半晌,他松开手,坐下后把人紧紧搂进怀里:“我来首都是为了任务,后天就要归队回岭南了。” 贴着坚硬温暖的胸膛,魏淑芬脑子更乱了:“我该回去了,外婆会担心……” “淑芬,我秦广川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认准了的人,绝对不会放手!” 听着秦广川铿锵有力的声音,魏淑芬呆住了。 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没听过他叫自己‘淑芬’…… 一时间,心又陷入了纠结中。 半晌,她才缓声开口:“你给我些时间想想吧,左右外婆还需要休养,我也才刚开始工作没多久。” 听见魏淑芬提起工作,秦广川不免想起刚刚离开的徐墨。 他拧起眉:“明天去辞了,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就是不能在徐墨身边干活,也不许跟他走太近。” 闻言,魏淑芬不解地推开他:“为什么?他也算是你的战友,而且我在这儿也多亏了他帮忙。” 不同于刚才少有的温和,秦广川神情严肃:“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但都是为了你好,只一点你必须知道,徐墨跟在军服厂贪钱的人关系匪浅。” 魏淑芬怔住。 她是信秦广川的,只是突然把徐墨跟贪污犯扯到一起,一时还缓不过来。 “我现在暂时还不能辞工,但我会跟他保持距离。” 秦广川微拉着脸:“别让他碰你,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行。” 别扭的语气让魏淑芬愣了愣。ᵚᵚʸ 他是在吃醋吗?3 秦广川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把人抱下车后朝胡同里走。 看见站在车边憋笑的程远,魏淑芬才回过神,羞恼地蹬着腿:“你干什么?我自己会走,放我下来。” 秦广川面不改色:“地上有雪,你脚会冷。” 直到走到四合院门口,他才把人放下,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叠钱。 魏淑芬想也没想,直接推回去。 秦广川抓住她的手,将钱扣在她掌心:“欠他的就还给他,我媳妇不能欠别的男人钱。” 顿了顿,语气和软了几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魏淑芬下意识想叫住他,却还是收了声。 看着秦广川挺拔的背影,她心绪复杂。 原以为这辈子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还是遇见了,而且是他主动来找。 站了好半天,魏淑芬才捡起皮箱转身进去。 刚关上门,就看见外婆披着衣服站在房门外。 “外婆。”她连忙走过去,帮她扣紧衣扣,“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见广川的声音了,是他来了吗?你们俩没吵架吧?”外婆朝外看了看,满眼担忧。 魏淑芬犹豫了会儿才回答:“没吵架,只是……” 没说完,又看了眼四合院里其他几个屋子,扶住老人:“外婆,我们进屋吧,别吵着邻居了。” 外婆也没再多问,跟着她进去了。 虽然住在是首都的四合院,但里边儿五间房都各住了人,这里暂时还没有牵电,只能点汽油灯。 等外婆睡下,魏淑芬将灯拨暗,看着秦广川给自己的钱。 一共六百七十块。 差不多是他将近两年的津贴了…… 凝着灯光,她思绪渐远。 魏淑芬收拾好,刚正准备去给外婆买早饭再去服装厂上班,谁知刚开门就看见地上放着一件军大衣,里头裹着两个装着粥的饭盒,四个包子,两个红糖馒头,还有张字条。 ——临时紧急归队,一个月之内回岭南,切记。 魏淑芬怔在原地,下意识看了眼院墙上的雪。 隐约有人攀爬的痕迹。 她苦笑不得,亏他还是军人,居然翻墙进来。 魏淑芬收好字条,捧着大衣和还热乎的早饭进了屋。 因为秦广川的字条,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当初两人闹得那么难看,以致于分道扬镳,现在这样回去,会不会有点草率? 可秦广川昨晚的话又不断在耳边盘旋,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像两个小人,不断在她脑子里打架。 揣着满心的无奈,魏淑芬下班回家。 进了院门,正要回房,却听见里头外婆的低泣声。 “小芬啊,妈跟囡囡现在首都,现在过得很好,只是可怜你,孤零零躺在乡下地里,以后妈再想看你,也只能在梦里了……” 透过门隙,她看见老人拿着母亲一件旧衣服潸然落泪。 魏淑芬垂下的手慢慢握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从没考虑过外婆的感受。 外婆一辈子都扎根在黄岭村,哪怕在军区家属院,她也难适应,何况是首都。 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听不懂他们口中所谓的生活,只能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发呆…… 想着这些,魏淑芬眼眶酸涩。 外婆总是无条件支持着自己,可自己从没想过,这样的环境到底适不适合外婆,何况母亲还长眠在黄岭村…… 在外面站了很久,等外婆缓和过来,她才擦了擦眼角,扬起个笑脸推开门:“外婆,我回来了。” “回来啦,饿了吧,我去做饭。”外婆将旧衣服塞进枕头下,起身要去做饭。 魏淑芬拉住她,缓缓坐回床上:“外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外婆愣了愣:“啥事儿啊?” 犹豫了片刻,她才开口:“我想,咱们回岭南吧。” “回岭南?” 有一瞬间,老人眼里闪过丝欣喜,可又想到了什么,慢慢皱起了眉:“可你不是说不回去了吗?这儿又有工作……” “我想过了,首都生活虽然好,但也很难适应,您身体又在恢复,我上了班就没法照顾您,现在我手头还有些钱,咱们回去把养好身体,我再去县里重新找份工作。” 听了魏淑芬的回答,老人半欢喜半担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忍不住问:“那徐墨那儿怎么办?你咋跟他说?” 魏淑芬也做好的打算,因为外婆手术,她向徐墨借了些钱,左右先把秦广川的钱拿出一部分还给他。 欠秦广川的钱总比欠外人的钱好…… “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给外婆吃了定心丸,魏淑芬便帮着去做饭。 三天后,厂办公室。 徐墨看了眼桌上的钱后望着面前的魏淑芬:“你要回岭南?” 魏淑芬点点头:“徐大哥,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但我还是觉得首都的环境不太适合我,所以再等外婆休息几天,我就带她回去。” 话落,整个办公室忽的陷入一片沉寂。 徐墨的手指叩着桌面,深色的眸子似是在思考。 良久,他拿起钱起身,正准备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推来,一个身材高瘦,面色蜡黄的男人冲了进来。 “枫哥,那批货被人盯上了!” 蓦然间,整个办公室气氛骤然凝固。 男人错愕看着里头的魏淑芬,俨然没想到里头还有别人。 徐墨看向他,眼神闪过丝彻骨的寒凉。 男人脸色一白,握着门把手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我找错地儿了。” 说完,关上门匆匆离开。 魏淑芬只觉后脊莫名有些发凉,再想起之前秦广川说徐墨跟军服厂贪钱的人有关系,心不由多了丝不安。 然而徐墨一脸从容,似乎根本没受那陌生男人闯入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