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许明薇直起身,有意撩了一下头发。 灯光下,她指间戒指的光芒刺的阮夏脸色一白。 她不由想起那天被送到家的戒指,傅渝州向许明薇求婚了吗?可他们还没离婚啊。 见状,许明薇勾唇,轻蔑扔下了句:“那就麻烦阮小姐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阮夏强压下被许明薇挑起的挫败,上前想把傅渝州扶回房。 谁知两只手刚相触,他反手攥住她的手腕。 “渝州……” 她还没看清男人的神色,人就被推倒在沙发上,火一般的身躯隔着衣料压了过来。 炙热的吻雨点般落下,从她脖颈一路往上,最后覆盖住她的双唇。 细碎的碾磨伴着朗姆酒的醇香,电流般透过皮肤渗进阮夏大脑,让她慢慢沉沦。 但想起才离开的许明薇,阮夏心猛地一紧。 四年来,无论两人怎么动情,傅渝州从不吻她。 难道他把自己当成许明薇了吗? 忍着心尖的涩痛,她偏开头喘息:“我是阮夏。” 傅渝州动作滞了瞬,嗓音低哑:“我知道。” 阮夏怔住。 腰被箍住后,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护着肚子,下意识推开傅渝州。 面对男人冷凝的眼神,阮夏凝着男人深邃似火的眸光,她才颤着声解释:“我不舒服,还去了医院,这事能不能缓一缓?” 傅渝州眼底一暗,阮夏从没拒绝过他。 去了趟医院,她就不要了? 裹在腰上的手忽然朝下划去,炙热修长的手指放肆撩拨,点火,让阮夏忍不住扬起天鹅颈轻吟。 “不舒服?” 男人忽然抽出黏腻的手指,俯身轻咬她的耳尖,戏谑又暧昧问,“阮老师也学会欲情故纵了?” 目光也越来越放肆,情动如狼,昭示着不容抗拒。 而阮夏,就是他今晚必吃的美味。 衣服剥落,锁骨上的吻印下的越来越多。 阮夏呼吸发颤,搭在傅渝州肩上的手缓缓收紧。 她不明白今晚傅渝州为什么这么急色? 她躲不掉。 但绝不能伤害到孩子…… 下一秒,阮夏迎上傅渝州的掠夺目光,勾腿翻身,缠坐到男人的大腿上。 又抬起湿润微红的双眼,妩媚如丝撒娇:“老公,这一次我想自己来。” 窗外,雪落无声。 屋内,诺大的客厅,只有两道沉瓮的呼吸声。 阮夏努力的在脑海中刻画傅渝州爱她的模样,垂头学着傅渝州,吻上他的喉结,一路往下。 生涩的撩拨头一次击破傅渝州历来的主导地位,他有些急迫挺腰吻上。 却见灯光下,阮夏双眼含泪,柔美的眉眼尽显破碎。 凝在腹部的火忽然被浇灭。 无声了片刻,傅渝州将人推开,冷着脸扣上衬衫衣扣。 跌坐在沙发上,阮夏有些愕然:“你……” 傅渝州站起身:“我还不至于强迫女人。” 居高临下,他眼底残留的醉意只剩冷漠:“既然这么不愿意,七天之内,跟我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 闻言,阮夏瞳孔骤然紧缩。 傅渝州却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个。 阮夏抱着靠枕,望着屋外空洞的黑夜,怔怔想,如果自己能像傅渝州那么决绝,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心痛了…… 又是一夜难眠。 早上八点,阮夏就收到学校的辞退通知。 电话里,校长语气犹带责备:“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教师,但傅总说了,有作风问题的老师不能留下,你另谋高就吧。”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阮夏无力放下手机,眉眼凝着苦涩。 傅渝州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绝情。 不知道是不是受情绪影响,阮夏觉得小腹开始不舒服,担忧肚子里孩子的安慰,她连忙换衣服去医院。 …… 三个小时后。 阮夏从妇科医生办公室里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似乎等了很久的邵云谦。 他冲她走来,从口袋拿出瓶药递给她:“这是我让朋友从国外带的治疗渐冻症的药,你放心,它对胎儿没有伤害。” 正需要,阮夏没犹豫就接过:“谢谢……” 两人走着,路过拐角处忽然一阵寒风袭来,扑的阮夏直咳嗽。 邵云谦立刻抖开搭在手臂的外套,小心为阮夏披上:“你来时我就想说了,你身体弱,别穿这么单薄,着凉了对孩子也不好。” 阮夏缓过咳嗽,拢着外套感激地看着他。 刚要道谢,身后忽然传来刺耳的一句—— “阮夏,早听渝州说你和邵医生是高中同学,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都可以照顾人进妇科看病。” 阮夏转过身,就见许明薇挽着傅渝州站在电梯口,亲密无间。 四目相对,傅渝州眼底的寒凉,刺得她呼吸不稳。 “咳咳——” 见她又咳得厉害,邵云谦赶紧给阮夏顺背,担忧提议:“这样不行,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等我下班再送你回家。” 话落,周遭的温度骤然冷了十度。 下一秒,还在咳嗽的阮夏被一只大手狠狠拖了过去,同时,头顶上发响起傅渝州极其冷冽的一句—— “不麻烦邵医生了,我的妻子我会照顾。” 轰然一下,其他三人都愣住。 很快,邵云谦反应过来,怒怼:“早干嘛去了?你现在知道夏夏是你妻子了!” 许明薇脸上的骄傲骤然消失,最诧异的是阮夏,没想到临到离了婚,竟然会等到傅渝州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她的身份。 但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傅渝州攥住手,一路强硬带离,最后塞进车内。 “嘭——” 车门猛地被傅渝州关上,从来喜兴不显于色的男人,像是吃了两桶炸药。 狭小的车厢,被不断冷冽的气势占领,压得阮夏几乎窒息。 “这就是你拒绝的理由?”他突然问。 阮夏疑惑。 傅渝州转头看着她:“你同意离婚是因为邵云谦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6 带刺的质问扎在阮夏心口,痛的她唇瓣发颤:“你这话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吗?” “回答我。” 傅渝州冰冷的语气透着冷绝,他将人扯近,按住她的腰逼问:“这四年有没有背叛我?是不是跟他做过?” 更尖锐的话,像无数根针刺进阮夏的骨血,扯得她哪哪都疼。 明明是傅渝州和许明薇不清不楚,他怎么还能反过来污蔑她? 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擒住她的手却不断加大力度,仿佛要将她碾碎。 猛然间,肚子里的小生命似是感受到了母亲无法言说的痛苦,剧烈的撕扯感顷刻在她小腹间炸开。 阮夏脸色骤白,艰难抓住傅渝州的袖口:“痛……” 下一秒,她就陷入黑暗。 昏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次睁眼,阮夏发现自己躺在病房,视线刚从模糊转为清晰,下一秒,傅渝州冷冽的脸就闯入眼帘。 她面色一怔,接着就看到他手上显示妊娠的B超单! 阮夏惊地坐起,他知道怀孕的事了! “渝州,我……” 慌乱的话没说完,就见傅渝州将B超单攥揉在掌心,凝着她绝情命令:ⓈⓌⓏⓁ“把这个孩子打掉。” 病房忽得寂静。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巨石压得阮夏无法呼吸。 “为什么?” 傅渝州眉目一沉,仿佛认为她在明知故问,冷嘲:“你和邵云谦不清不楚,还问我为什么?” 阮夏心狠狠一抽,他竟然怀疑孩子不是他的? 她攥紧被角,白着脸哽咽:“我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那你怎么解释每次你都吃了药,却还怀了孕?” 男人锐利的目光,逼得阮夏哑口无言。 她的慌张让傅渝州神情更骇人:“离婚手续还没办完,你休想顶着傅太太的头衔,留下别人的孩子。” 说着,他将B超单扔进垃圾桶,语调嫌恶:“我会让医生安排手术。” 随后站起身离开,拒绝再交流。 很快,就有护士推着手术床进来,阮夏眉心一跳,下意识护住肚子,惶恐奔下床:“我不做手术!” 可惜,她还没逃出门就被门口的护士挡住。 她整个人绷到了极点,满眼无望:“你们不能这么做!” “傅渝州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求求你们别拿掉我的孩子!” 话落,医生却说:“阮小姐,我们并没有收了谁的钱,安排手术是为了您好!” “您这些年长期服用避孕药,副作用导致你体内的胎儿畸形发育,这个孩子已经没有心跳了!” 医生的话如雷震向阮夏,心跳骤停了数秒。 蓦然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紧握的手缓缓垂落。 护士将木偶般的人扶进手术室,直到刺目的手术灯照亮,阮夏空洞的眼眸才动了动。 “医生,会痛吗?” 医生安慰道:“不会的,打了麻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她眼眸黯淡:“我问的是孩子。” 冰冷的药液被注射进血液,片刻后,阮夏只觉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身体。 没有知觉,可类似骨肉分离的冷痛蔓延至四肢,泪水从她眼尾滑落融进黑发。 她终究,什么也留不住。 …… 心神耗费,手术后,阮夏陷入无数噩梦。 梦中—— 金秋之际,风带着桂花的甜香。 教学楼转角无意的相撞,少年时期的傅渝州捡起她掉落的校园卡,笑容干净:“真巧,我们一个班。” 第一眼,便再难忘怀。 可很快,少年的笑脸被傅渝州冰冷的眼神取代—— 【把这个孩子打掉。离婚手续还没办完,你休想顶着傅太太的头衔,留下别人的孩子!】 轰然一下,阮夏挣扎着醒来,却发现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窗外飘着细雪,寒风呜咽,像是悼念着什么。 阮夏失神望着窗外,这时,一道高调尖锐的声音破空传来:“阮夏,失去孩子的滋味怎么样?” 她转过头,就见许明薇摇曳靠近,慢悠悠发放下一束白花,轻藐的目光恰在欣赏流浪猫的狼狈。2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真可怜。” 阮夏没兴趣搭理,又望向窗外。 面对她的冷淡,许明薇混不在意,反而优雅地捋了捋额发:“你知道渝州为什么会选你结婚吗?” 猝不及防的话让阮夏眸光一震。 没有回头,可收紧的手已然暴露她对答案的在意和紧张。 许明薇俯身靠近她的耳畔,无比胜利宣告:“他说,你的背影和我很像。” 灭顶的失重感顷刻袭来,将阮夏彻底吞没。 记忆不受控划过—— 傅渝州反感吻她的唇,他惯爱从后面来,从不在床上喊她的名字…… 原来从头到尾,她只是许明薇的替代品? 达到了目的,许明薇直起身,欣赏着对方的挫败:“我要是你,就尽快办完离婚手续,至少还能给自己留点体面。”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离开。 病房又安静下来。 可阮夏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泪水滴落在洁白的背面,像一朵朵灰色的花。 就在她堕入黑暗,难以呼吸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抬眼望去,备注为“妈妈”的来电让她愣住。 从断绝关系后,这四年来,母亲再没给她打过电话。 急切按下接听键,她努力平稳情绪:“……妈。” “傅渝州说你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终于知道错了?” 听到这话,阮夏如鲠在喉。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对方叹了口气:“我反对你嫁给他,是因为知道单方面付出的婚姻无法长久……” 说话间,那声音多了分沙哑:“苦头吃够了,就回家吧。” 久违的慈爱,彻底击破迫了阮夏强撑的淡然。 “妈……” “哭什么,等着,妈去医院接你。” 通话结束,阮夏依旧握着手机舍不得放下。 原来,母亲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自己不是一个人……真好。 躺下去平复心情,将手机抱在心口,阮夏发现心口的疼意好像没有那么剧烈了,或许,放手爱情也不是那么难? 闭上眼,她心想,接下来她要好好治疗,希望能活的久一点,好好弥补这四年对母亲的亏欠。 …… 想着未来,阮夏满怀期待在病房等待着,可从早上等到正午,母亲都没有来。 但阮家到医院,路程并不远。 她第十一次拨号,可对方依旧无人接听。 不安悄然爬上阮夏的心,她再也待不下去,穿上衣服起身离开,而就在她踏出病房的那一刻,手机响了。 是母亲。 阮夏立刻接起电话:“妈,你怎么不接……” 然而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请问您是唐燕的女儿阮夏吗?” 闻言,阮夏心底的不安骤然加剧:“是,您是?” “这里是海城交警大队,您母亲在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从医院去车祸现场的路上,阴沉的天,又开始下雪了。 雪花很重,重到阮夏每走一步,都难以喘息,她死死凝着担架上浑身是血的熟悉身影,恍然以为身在噩梦。 她双腿脱力跪倒在担架边,抱着早已冰凉的躯体,再也熬不住撕心裂肺的疼。 “妈,我来跟你回家了……” 一开口,泪再也忍不住。 泪水滴在染血的羽绒服上,她吓得刚进擦干净,却越擦,手越抖。 “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要傅渝州了,再也不闹了……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求求你了!” “……妈!” 任凭哀求,却再也无人回应。 这一次,天上地下,她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 三天后。 处理完母亲后事,阮夏抱着染血的羽绒服坐在阮家老旧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像是失了魂。 邵云谦热了杯牛奶递给她:“这些天你什么都不吃,身体怎么撑得住。” 顿了顿,又劝了句:“阿姨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阮夏抬眼望着他,目光却空洞,不知道看向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