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答应小染在一起,过几个月再甩了她,让小染彻底死心;第二……”谢恒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和别人在一起,不是像以前那样随便谈两天就分的恋爱,而是收心认真谈,让小染觉得他真的爱上了别人而死心,等小染走了,再甩掉那个人。” “我知道他一定会选第二个,因为,在玩弄小染的感情和玩弄别人之间,他只会选择后者。” 叶琛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几乎都垮了,她无力地坐下,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所以,这就是那天他忽然答应跟她在一起的真相? 因为不想糟践闻云染的感情,所以,把她像个傻子一样玩弄。 在她越陷越深的时候,而他想的,什么时候甩了她最合适? 仅此而已! 看见她绝望的表情,谢恒有一丝愧疚,可比起对季南乔的厌恨,这愧疚不值一提,他继续说:“那天,是我无意跟小染说漏了这件事,她才会来找你,现在我决定带她离开,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真相。” 叶琛双眼沁满泪水,猛地起身,朝学校跑去。 走到法学院大楼前的时候,正好看到季南乔从阶梯上下来。 看见叶琛,他毫不意外,以为她是过来求和。 可直到两人视线交汇,他才突然发现叶琛的目光似乎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她径直朝他走过来。 “我有事想问你。” 看见她居然整个人都在发抖,季南乔蹙了蹙眉,心里有些异样,“什么事?” 叶琛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喜欢闻云染,是吗?” 季南乔神情一愣,整个人都像是炸开了,“你胡说什么?” 看着他欲盖弥彰的表情,叶琛的心再次一痛:“回答我!” 季南乔狠狠一怔,一瞬间就想到她大概是知道了些什么,他的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是又如何?” 叶琛眼眶瞬间红了,“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让闻云染死心,只要她死心了,你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是吗?” 被她带着绝望的目光盯了许久,最后,季南乔喉结微动,缓缓开口:“没错。” 明明是早就做好的打算,但当着她的面承认时,季南乔竟觉得自己有些心乱。 叶琛闭了闭眼,悲凉一笑:“所以你不是没有真心,只不过,全给了闻云染……” 她哽咽着问:“那我呢?” 问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她怎么还敢渴求季南乔的真心。 半晌,季南乔开口:“我提醒过,让你考虑好再决定要不要在一起。” 用别人逼走闻云染,其实不一定非要用叶琛,那天早上,他给过她机会放弃,只是他没想到叶琛那么喜欢自己,考虑了三天居然还是答应了。 直到此刻,她终于看清了他冷漠无心的本质。 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月亮,那么温暖的照亮过她,可如今,她才知道,那抹光,从来不是为了照亮她。 一行泪忍不住流下,叶琛被痛意贯穿整个身体,“是不是我现在提分手,你也不会挽留。” 他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静静地看着她,最后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是,随你。” 说罢,他抬步离去。 叶琛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挖空了一块,眼泪瞬间汹涌流出,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朝她投来。 第二天,全校就传起了季南乔甩了叶琛的八卦。 而叶琛没管这些,她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哪儿也不去,连季安安找她说话也不理,面对室友时,她总是一副面如枯木苍白冷淡的模样,眼泪全部都只在深夜流下。 比失去更难受的,是你以为你曾经拥有过。 但到头来却发现,原来自己从始至终只是一个配角,哪怕全心全意的付出,也未曾获得过他一点真心对待。 不仅如此,校园网里还有人贴出林雅陪季南乔一起上课的照片,两人十分亲密,俨然已经复合。 季安安小心翼翼的看着叶琛的反应,“可能是误会……” 叶琛满眼麻木,摇摇头,再次翻身上床,将被子拉过头顶。 她好像自动屏蔽了一切关于季南乔的事情,哪怕走在路上,会有其他人对她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哪怕时不时遇到季南乔之前交往过的女生,听见她们冷嘲热讽的说“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还不是一样被甩。” 叶琛却好像都听不见看不见,只是安静地上课、学习、吃饭,只有季安安逐渐明白了她在做什么——她在让自己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没多久,叶琛就抱着个礼盒给了季安安。 “这个是之前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季安安劝她:“珊珊,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你们之间说不定只是误会……” 叶琛静静摇头,“没必要了,我已经准备出国留学了。” “什么!”季安安忍不住惊呼:“你认真的?” “嗯,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知道出国一直是我的梦想,我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话的意思,便是她真的已经决定了要忘记季南乔。 无论季安安怎么劝说,叶琛都去意已决。 等到季南乔生日那天,季安安抱着叶琛的礼物去找了他,有些话,她也实在是憋不住了。 “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珊珊?” 季南乔手里拿着法律文献,漫不经心:“你想说什么?” “你要不喜欢她,当初耽误人家干嘛!你知道珊珊有多喜欢你吗?” “那次她冒雨给你送药,回来就发烧了,还不让我告诉你。自从知道你胃不好,你以为她每次给你的饭是哪儿来的?是她自己去求学校外面的饭馆老板,让她进后厨自己做的,你为了一场会把她一个人丢在电影院,她有怪过你吗?我不管你们现在是分手还是吵架,你怎么能这么不顾她的感受,就这样不明不白跟林雅混在一起?” 听季安安一口气说完,季南乔莫名觉得有些闷,他一直知道叶琛喜欢自己,但从未想过,她竟然付出了这么多。 半晌,他按了按眉心:“我没跟林雅在一起,那天上课我不知道她来了。” 季安安发泄完了,懒得去听,一把将礼盒塞进他怀里,没好气的道:“这是珊珊原本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从小到大都有不少女孩送他礼物,可这是第一次,他收到这样的包装。 朴素至极,却又像是蕴含着主人无比珍贵的心意。 季南乔心情复杂的打开,却在看到东西的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里面是一件黑色毛衣,而图案,居然跟母亲去世前没给他织完的那件一模一样。 季安安越看越气:“你把姨妈没织完的那件扔在老宅,是珊珊把它从一堆垃圾里找出来,拆了重织,图案也在网上找了好久才找到,都是为你给你一个惊喜,可你呢,你配得上她的喜欢吗?” 她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而季南乔拿着那件毛衣,愣了许久。 脑海中忽然想起女孩义无反顾吻向他时落的那滴泪:“我在,我会代替他们,一直爱你。” 这个叶琛,究竟为他做过多少傻事? 明明只是为了闻云染才会跟她在一起,明明在她那么绝望的时候,都能冷漠的答应分手,可在知道她为自己做的这些之后,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心脏,让他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叶琛的号码上,刚要拨出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南城,教授找你有事。” 季南乔顿住,终是把手机收了回去,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第二天上午,他终于忙完,刚要直接去外语系找人,却在路上接到了叶琛打来的电话。 看见手机上闪动着她的名字,几天来心脏处空了一块的地方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他立马划动接听。 刚要开口,电话那头却传来女孩飘渺平静的声音。 “季南乔,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他蹙了蹙眉,喉头一紧,“什么?” “我本来以为我该恨你的,但事到如今才发现,我根本恨不起来。” “你可能都忘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天台,那天阳光很好,只看一眼,你就走进了我心里,你的一句只有让自己优秀,才能拥有不被伤害的资本,让我努力至今。” “季南乔,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时间还要久,比你知道的喜欢还要多,我本以为我能喜欢你一辈子。”她说着说着轻笑了一声,“但是,是我错了,所以,就让我们的记忆停留在这里吧。” “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第一次遇见的季南乔,永远干净阳光,刻在我心里,印在我十九岁的青春里,从今往后,我仍然会努力成为更优秀的人,但,不再是为你了。” 季南乔,我不后悔喜欢过你,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祝你一生坦荡,万丈荣光。 而我们,再也不见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机场,叶琛将手机关机,毫不犹豫的走向检票口。 而季南乔盯着灭掉的手机,心里头一次如此慌乱,他想要再打过去问清楚,却发现她已经关机!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直接拨通季安安的号码。 “叶琛呢?我要见她,她在哪儿!”他声音抖得厉害。 那头,季安安的声音平静如水:“你见不到她。” 季南乔狠狠一怔,刚要开口,却听到季安安的话一字一句传来。 “珊珊申请了当交换生的名额,早就出发去国外了。” “珊珊申请了当交换生的名额,早就已经出发去国外了,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季安安的话一字一句,刺痛了季南乔的心。 “哥哥,你知道吗?这两年来,珊珊一直是我们外语系雷打不动的专业第一名,我们学院所有的老师都特别喜欢她。这次的交换生名额,全系只有一个,老师把这个名额给了珊珊,足以证明她的优秀。” “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辅导员一开始和珊珊提出国交换的事情时,她其实是拒绝了的。老师一直不明白像珊珊这样循规蹈矩的乖乖女,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名额。但是我知道,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想要留在你身边。” “能以全额奖学金去全球顶尖的大学学府交换,是珊珊一直以来的梦想,但她却因为你放弃了。” “珊珊回绝老师的那天,是你在学校打架的第二天,虽然放弃出国留学的原因珊珊没有和我明说,但我想,除了你,没有人能让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毕竟,珊珊的父母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听到这里,季南乔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在学校打架的第二天……不就是他们之间的那一夜之后吗……? 季南乔以前总觉得,世界上没有真的感同身受,但叶琛每次在他身侧轻声安慰的时候,他总能在叶琛的身上嗅到一丝同类的气息,仿佛叶琛真的能读懂他的所思所想。 原来,是因为叶琛和他一样,也失去了父母。 季南乔一言不发,但电话那头,季安安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作为珊珊最好的朋友,我是最明白珊珊到底有多喜欢你的人。因为你是我哥哥,所以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在尽我所能的去帮你说好话。但是,哥哥,我真的觉得你这次有点过分了。” “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该把珊珊对你的真心玩弄于股掌之间。从高一那年在天台遇见你开始,她偷偷地喜欢了你整整五年,对你那么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珊珊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哪怕性子文静了些,但也不乏追求者。她不是只有你,但她却为了你拒绝了所有人,甚至她还总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能与你相配。” “哥哥,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对你的感情生活说过什么,但不代表我就认同你的做法。就算你说你不知道林雅那天来了,那闻云染呢?那林雅呢?你敢说你和她们什么都没有吗?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总之,这一次我是坚决的站在珊珊这边的。你不要再去影响她的生活了,她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你,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既然分手了就好聚好散,别再去纠缠了。” 说完,季安安便挂断了电话。 季南乔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感觉有满腹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茫然地张了张口,复而又再次拨打了叶琛的电话。 连季南乔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握住手机的手竟然有些微微地颤抖。 这一次,电话那端传来的不再是关机提示音,而是无法接通,无论季南乔拨打了多少次都是如此。 季南乔垂下了手,有一种失去了全世界的茫然失措感。 叶琛居然,把他拉黑了。 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决定要放弃他了……? 叶琛和他说分手时那些决绝地语句还在他脑子里盘桓。 “季南乔,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时间还要久,我本以为我能喜欢你一辈子,但是……我太累了,所以,就让我们的记忆停留在这里吧。” 想到电话那头,叶琛脸上可能会出现的受伤情绪,季南乔的心竟然不可控地抽痛了一下。 原来,他比他想的还要喜欢叶琛。 季南乔不得不承认,和叶琛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他早就被她给打动了。 她的示弱,她的深情,她的贴心,这些都是季南乔在其他的女孩身上所没有感受过的。 而正是这些东西,成了对付季南乔最好的利器。他早就在叶琛的一次次温柔中,褪去了那层漫不经心的外壳,向她缴械投降。 其实,自从上次在KTV,程幸提起叶琛是他们高中同班同学的时候,季南乔就想起了当年在学校天台和叶琛的那次见面。 季南乔并非真的不记得叶琛和他高中是一个班的同学,只是因为叶琛现在的形象和高中时期相差太大,他实在是难以把这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 因为哪怕同班了三年,叶琛和季南乔的交集也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他们联系最多的时刻,可能就是高中三年年级排行榜的排名。 他们二人身为文科班重点班的翘楚,他们的名字总是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年级排行榜的最前端。 刚刚季安安说,他从来都不知道叶琛究竟有多优秀,这句话其实是说错了的,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叶琛是乖乖女呢。 季南乔一直知道叶琛究竟有多优秀,从高一开始,她就是年级第一雷打不动的人选。 那个每天穿着洗得发黄的校服、留着有些滑稽的蘑菇头的内向女生,在季南乔的印象里,好像眼睛里只有学习这一件事。 所以季南乔怎么也没想到,叶琛竟然偷偷的暗恋了他那么多年。 他还以为叶琛这种乖乖女唯一的爱好就是学习,没想到竟然也会暗恋他这种看起来有些坏的风云人物。 虽然季南乔的那些漫不经心,那些吊儿郎当,其实都是他的保护色而已。但季南乔早已习惯了外界对他层出不迭的、褒贬不一的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