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怔怔地看着他们。 宛如温水般柔软的公主与冷冽的贺景然站在一起,竟说不出的相配。 本该是贺景然妻子的顾长歌,如今却好像是多余的人。 萱忆公主笑着说:“说起来,本宫和景然的事情,还多亏顾将军成全。” 何来成全? 是贺景然不要她了…… 顾长歌不想再去想这些:“臣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告退了。” 说完,她头也不抬径直离去。 纵然心伤,但她不能怯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却不想刚进家门,随后而来的就是一道圣旨—— “顾离萧战死,丽阳关无人镇守,特封顾君仪为大将军,五日后率军出征。” 顾长歌心一震,不敢相信。 一旁,三婶也红了眼:“君仪腿疾那么重,岂能上战场?!” 顾君仪却只是说:“除了我,顾家又还有谁呢?” 话至此,屋内一片静默。 顾长歌盯着那抹明黄很久很久,才说:“还有我。” “长歌……” 顾君仪想说些什么,却被顾长歌打断:“三叔,我姓顾,这本就是我该承担的!” 说完,她便拿过了圣旨,转身离去。 次日。 顾长歌翻出许久不曾穿过的官袍,上了早朝。 朝堂上,不少官员见到她便开始议论纷纷,顾长歌全当做没听见。 忽然,一道白色衣角从她视线一处飘然而过。 顾长歌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唯一敢在宫内穿白衣的官员只有帝师贺景然。 没过一会儿,大太监高喊着“陛下驾到”。 顾长歌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明黄身影,从官员中走出,跪在地上:“陛下,臣愿披甲,替三叔出征!” 此话一出,殿内霎时沉寂。 包括贺景然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 突然,一位文官打破了寂静:“胡闹!你一个女子,上战场有什么用?” 顾长歌抬头看去:“我十四岁就上战场杀敌,统领了三次全胜之战,为何无用?!” “那也不过是仗着你父亲与兄长的庇护,如今竟还敢拿出来炫耀?” 其他的官员也跟着反驳,却都被顾长歌一一怼了回去。 文官们哑口无言,只能看向贺景然:“帝师,这事您怎么看?” 顾长歌也看向他,期望贺景然能站在她这边,哪怕保持中立! 贺景然却说:“身为将领不是光会厮杀就够了,还需冷静的情绪和随机应变的统战能力。” “这些,顾长歌还不够格。” “贺景然!”顾长歌急切喊出声。 “够了。”皇帝冷声打断,“顾君仪出征一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便挥了挥衣袖离开了朝堂。 “退朝!” 随着大太监的喊声,满朝官员往外走去。 顾长歌呆站在原地,直到贺景然越过身侧之际,她突然开口:“救下三叔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顾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贺景然没有任何解释,大步扬长离去。 顾长歌回头凝望着他挺阔的身影,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 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宫,她站在将军府门口,看着有些泛旧的牌匾,一步也迈不出。 她想要也以为自己护住亲人,却什么做不到。 最终,她转身离去,前往了上元寺。 以往只要家人出征,自己都会来此处祈祷。如今,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上元寺内,香火鼎盛。 走进佛堂,顾长歌看着悲悯的鎏金佛像,心中的情绪一涌而出。 想到死归的兄长,边关的父亲,还有即将登上战场的三叔…… 所有情绪纠缠在一起,让顾长歌无措。 她跪在蒲团上,默问:“佛祖,如今我该怎么办?” 许是顾长歌跪了太久,引起了一位老和尚的注意。 他走上前双手合十一拜:“施主心有疑惑,求签可解。” 顺着他的目光,顾长歌看向蒲团前的签筒。 她伸手拿起,一边摇晃着签筒,一边在心里询问顾家所有出征之人是否能平安无事。 突然,一支从中跳出,掉在地上。 顾长歌捡起一看,心猛地一跳。 只见上面写着:“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签字朱砂书写,血红一片,如此刺眼。 无尽的恐惧瞬间包裹了顾长歌,她拿着竹签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慢慢握拳,最终签子被她生生握断。 天色将黑,顾长歌才回到府邸。 刚进门,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跑出来,扑到顾长歌的腿上。 “姑姑,爹爹怎么还不醒啊?我想让爹爹陪我玩。”软软的小孩仰起头天真的问道。 此话一出,顾长歌通红的眼眶好似溢出悲伤,她弯腰抱起侄子顾元:“爹爹累了,往后……姑姑陪你。” 说完,便往里屋走去。 屋内,三叔顾君仪和顾母正说着什么。 见她进来,顾君仪开口询问:“长歌,你可曾见过这个东西?” 闻言,顾长歌视线落到桌上那枚刻着鸾鸟的金属饰品上。 她记得,这是顾离萧出征前,贺景然送他的。 “这东西……怎么了?” 顾君仪神情凝重:“这是从离萧的铠甲里发现的,亦是敌国奸细的随身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