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沉寒一愣,眼里思绪翻涌。 良久,他沙哑着声音说:“她才20岁。” 说着,他又看着南卿月一眼,语气轻柔:“她现在还小,我以后会好好管教她。” 南卿月不敢相信她刚刚听见的话。 这一刹那,她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倾覆了过来。 身上仅存的温度消失的一干二净,南卿月推开虞沉寒继续给自己包扎的手。 她压着眼眶的酸涩,冷冷地说:“我3岁就知道不能害人,莫新月20岁了,她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你一定要追究到底?”虞沉寒收回手,站了起来。 逆着光,南卿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冰冷无情的声音。 “莫新月现在才是俱乐部的希望,就算你去检举了也没有用。”说完,虞沉寒转身便走。 南卿月愣在了原地。 一抹悲愤夹杂着委屈涌入心口,快要让她透不过气。 是了,有他护着的莫新月,自己的检举能有什么用呢? 可是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南卿月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拿起药自己给自己包扎。 现在,她只有自己了。 第二天,是初选赛自由滑比赛。 冰场预备席。 南卿月正艰难的热身,昨晚,她又流了鼻血,好半天才止住。 按昨天的成绩,今天莫新月先上场。 临上冰前,莫新月不怀好意的走向南卿月,挑衅开口:“脚没事吧,林姐,你可要看着我踩着你上领奖台呀。” 南卿月没有回话,只是攥紧了手。 她抬起头,虞沉寒正看着这边,两人目光交错,他的目光冷得像冰。 南卿月一言不发,又低下头继续舒缓脚踝。 她心里压着一口气,想要爆发。 可实际上,现在的她浑身都痛,就连额头都渗出了细汗。 莫新月得意的离开。 她上了场,冰场上响起的音乐正是《春之祭》。 南卿月面无表情,听着解说员感慨。 “南卿月和莫新月师门情深,让师妹使用了自己的成名节目!” 南卿月无心在意,她只看着冰场,眼里满是祈求。 ——上天啊,求求你,让我坚持下去吧,至少坚持到世锦赛…… 最后上场的是南卿月,她的自由滑曲目是《迁徙的鸟》。 飞鸟南迁,辗转应如。 表达的是迁徙之路的困难重重。 冰面上,南卿月用尽全力,身体却越来越沉重。 她抬脚转体,跳了一个三周,落冰的时候,昨日扭到的脚踝又一次发出哀鸣。 南卿月心下一惊,越发拼尽全力,在冰上旋转。 但就像曲子里那只想要起飞的鹤——飞向太阳,最终重重陨落。 南卿月在下一个跳跃时重心扭曲,直直就摔在了冰上! 她踉跄着爬起来,却再一次狠狠摔倒。 这一次,她挣扎着,却怎么爬不起来了。 全场寂静一片,裁判席响起哨声,医生前来抬着南卿月下场。 担架上,南卿月蜷缩着,痛得不停的抖。 可比身体更痛的,却是她的心——她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世锦赛的机会了。 虞沉寒就站在护栏后,看着南卿月被抬下场。 担架从他身边经过,南卿月听到他不带感情的说道:“退役吧。” 医院。 医生垂眸看着诊断书,有些不忍:“林小姐,你的脚韧带拉伤,髋部再次受损,必须马上住院手术。” 南卿月却似乎充耳不闻,只是沉默的望着窗外的飞雪。 良久,她才开口:“我还能滑吗?” 南卿月也不清楚,她问的到底是医生,还是她自己。 医生叹息一声。 南卿月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麻烦医生了。” 半夜。 南卿月突然睁开了眼睛,额上冒出细密的汗。 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她清楚,止痛药又失效了。 她挣扎着用力撑在床沿,伸手去够床头铃。 终于按响了床头铃,医生很快过来。 检查了一会后,医生皱眉道:“你以前用过太多止痛药,导致身体对止痛药有了抗药性,而且……” 医生迟疑片刻,还是说:“我有些怀疑是止痛药的副作用,才导致了你的骨髓癌。” 南卿月靠在床边,后背传来的冷意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她沉默半晌,唇边只溢出一抹苦笑。 第二天,虞沉寒来到病房。 他看着南卿月苍白的脸色,神色晦暗不明。 他在病床前坐下,下意识将她的药水调慢了一些,调到她以前觉得舒服的速度。 南卿月沉默的看着虞沉寒的动作,心中一酸。 可虞沉寒开口,第一句话说的却是:“南卿月,俱乐部已经决定让你退役了。” 南卿月愣了,急忙撑起身子说:“我还能滑的,等我出院就好了……” 虞沉寒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黑沉一片。 他冷声开口:“不需要了,莫新月可以代替你成为更优秀的运动员。” 南卿月紧攥着床上的被褥,眼中悲凉一片。 她干哑着喉咙,声音带着一点她自己也没察觉的祈求。 “我不想退役。” 虞沉寒却只是沉默的看了她几秒,便转身离开了。 窗外皑皑白雪,这一刻她的心也结了冰。 南卿月看着虞沉寒高大欣长的背影,眼眶一下便红了。 动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医生无奈通知了南卿月的双胞胎妹妹林曼。 林曼赶最早的航班从国外飞回冰城。 医生办公室。 林曼听着医生说了南卿月现在的病情,又说了南卿月骨髓癌的事,脸色霎时白了。 她紧攥着一旁的办公桌,才稳住身形。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浑浑噩噩的出了办公室。 …… 病房。 南卿月又一次从睡梦中痛醒,却看见妹妹林曼坐在病床前,面无表情。 一时之间,她有些心虚。 林曼就是这样,越生气脸上才越没有表情。 南卿月哑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林曼却仿佛变了一个人,没有她想象中生气。 她轻轻说:“姐,你的病情,我已经知道了。” 南卿月微愣,心中有些慌乱。 但林曼没有再说下去,她从床头袋子拿出保温壶,从里面倒了什么递给南卿月。 南卿月接过碗,钻入鼻尖的是鸡汤的香气。 她捏着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林曼动作没有停,从那袋子又拿出一个两个巨大的保温饭盒,升起病床前的饭桌。 南卿月嗫嚅了唇瓣,开口:“曼儿……” 林曼却递给她一双筷子,打断了她的话:“先吃饭吧。” 南卿月垂眸望着饭盒,有些食不下咽。 可林曼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只得硬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她才放下筷子,林曼就拿过来她的饭盒,把她剩下的饭拨到自己碗里,沉默的吃起来。 南卿月惊讶的望着妹妹。 本以为是林曼长途跋涉有些饿,可她看了许久才发现林曼是吃不了,还在逼着自己吃。 南卿月皱着眉,按住妹妹的手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林曼却不肯。 她语气平淡的说:“姐,我问过医生了,要骨髓移植最好要110斤,我还得再多吃点。” 南卿月愣住了,刹那眼睛一酸。 她想说些什么,喉间好像又哽住了,什么也说不出口。 林曼平静的望着南卿月,声音微颤:“妈走后,我就只剩下你了,姐,你难道想要丢下我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