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段野眼皮轻动,看着怀里的江雨茉,就要起身。 江雨茉却拉住了他的手:“你忘了说爱我,忘了早安吻。” 段野怕她又没完没了,轻触了一下她的唇,随后敷衍一句:“我爱你。” 说完,就要离开。 江雨茉忽然又说:“我要你帮我。” 段野看了她一眼,随后拿过晾在房间里的衣服,一言不发给江雨茉穿。 与此同时,他看见江雨茉腹部的一条疤痕,手顿了顿。 江雨茉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看去:“这是生星星时剖腹产留下的刀口,当时你在外地谈项目,我太瘦了生不下来……” 听到这话,段野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眼神阴郁:“够了!” 江雨茉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她抬手想碰段野的手。 段野却径直拿了外套摔门而去。 江雨茉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听着脚步声远去,一个人呆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腹部的伤痕。 心底一阵阵的刺痛。 六年前,她才四岁的女儿星星出了车祸,从此以后整个家都没了温度。 泪水不自觉顺着脸颊落下,她紧紧地咬了咬牙,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下来。 一个人默默收拾好房间内的东西,走出去。 …… 两人之前开的车已经被旅店老板找人修好了。 江雨茉刚走过去,就看到段野背对着自己站在车旁,声音温和的打着电话:“就一个月,我很快回来。” 江雨茉脚步顿时僵在原地。 她清晰地听着自己的老公毫不避讳的哄别人。 她还记得当初段野也这么耐心的哄过自己,甚至比现在的他还要温柔。 不过不知什么时候,这份温柔给了别人。 段野聊完挂断电话,转身看到江雨茉提着东西站在不远处,以为她刚刚过来,并不知道她已经听完一切。 “上车。” 他利落的说,语气像是对待下属。 很快。 两人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红枫岭。 地如其名,这里种满了枫树,秋天的时候,满山的红枫,异常漂亮。 只可惜现在是初冬,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只看到满山凋零的落叶。 他们本来要像从前一样登上山顶,看日出日落。 然这次,他们来的太晚,日出是看不到了。 江雨茉忽然觉得这就像是两人的婚姻,只能静待落幕。 两个小时后,他们才到达山顶。 山间云雾缭绕,好不漂亮。 江雨茉转头看到身边段野额间满是薄汗,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帮他擦去。 段野站在原地没有拒绝。 他鹰眸望着层峦叠嶂的山川,问:“怎么从前爬山没觉得这么累?” 江雨茉痴痴地看着他,望着他俊朗成熟的眉眼,含笑说:“或许,我们真的老了。” 段野微微扬眉不说话,他不觉得自己老,反而觉得如今是他最好的年纪。 或许这就是两人渐行渐远的原因,想法已然不同。 江雨茉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红唇轻启:“䧇璍我想放松下可以吗?” 段野没问她想做什么,只点点头。 江雨茉转身走到崖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朝着对面山川大喊。 “段野,我爱你!” 一瞬间,周围不少人看过来。 段野只觉难堪之极,他几步走上前,一把抓住江雨茉的手,将她拉下来。 “你做什么?” 江雨茉眼底带着浅薄的泪雾,深深地望着他。 “我说我爱你,不可以吗?” 段野皱眉,松开她的手:“随便你,但不要在我面前说。” “我今天还有一场线上会议,先去休息区了。” 语罢,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就看江雨茉重新站回石头上,身体忽然向后仰去。 “江雨茉!” 段野瞳孔一缩,赶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带下来,冷声道:“你要死就偷偷死,不要在我面前装!” 说完,他快步离开。 江雨茉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误会了。 之前她确实以绝食,寻死等办法拒绝和他离婚。 但刚才,她是不小心脚崴了。 不过就算段野知道可能也不会回头,她也没必要解释。 原本两人的假期,最后变成了江雨茉一人,她独自将十二年前和段野一起去过的地方又重新走了一遍。 傍晚,她一人坐在山石上,看着夕阳西下。 在红枫岭度过两天后。 段野开车,带着江雨茉去下一个地方。 很快,两人来到离红枫岭不远处的一片海滩。 十二年前这片海滩还没有什么人,现在已经被开发成了景区,热闹非凡。 一到这里,段野就定了最豪华的总统套房,在里面线上办公。 江雨茉一个人走在沙滩上,看着周围成群结队来旅游的人,只觉眼眶发热。 这时,电话声响起。 她拿起一看是段野母亲打过来的,虽然很不想接,但还是要接。 “喂,妈。” “你和珩年自驾游去了?”电话里,许母满嘴质问。 “是。”江雨茉如实回答。 这字像是捅了马蜂窝,许母厉声数落:“快过年了,公司那么多事,你不会赚钱、不会生孩子就算了,怎么尽给我儿子添乱?” 不会赚钱、不会生孩子…… 江雨茉听着许母恶毒的话,仰了仰头,将眼底的酸涩逼回去。 她回答:“就这个月,很快我就不会给你们家添乱了。” 电话里却传来许母更为尖锐的声音:“你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幸好星星死的早,不然早晚被你带坏!”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向江雨茉,她的眼眶顿红。 再也忍不住冲电话里大声说:“什么叫幸好星星死的早?你还是人吗?!” “我怎么不是人了?要不是你这个当妈的没看好孩子,孩子能跑出去,能被车撞死?我们老许家能到现在还没个小辈……” 江雨茉脑中一轰,女儿出事时,那血腥的一幕在她眼前一遍遍闪过。 她已经听不清许母在电话里面说的什么,看着茫茫大海,泣不成声。 “星星……” 六年前,她只是外出买个菜,回来就看到星星倒在血泊中。 她一遍遍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恨自己当时怎么就不带星星一起出门。 怎么就不把院子的门关好,让星星跑了出去。 江雨茉无声地落着泪,想把所有的悲伤发泄出来,但心头被一块巨石堵着,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着周围的人尽数离开,才走回酒店。 回到房间。 段野抬头看到她红肿的眼睛,簇眉:“怎么了?” “没什么。”江雨茉随口回答。 她知道星星同样是段野心里的一根刺,知道他有多爱女儿,所以不想让他也陷入悲伤。 段野也没再问。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 江雨茉紧紧抱着段野,却根本睡不着。 漆黑的夜里,床头段野的手机亮起。 江雨茉鬼使神差看过去,就见上面备注着郑雨柔的人发来短信,写着。 “孩子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不要自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