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吹乐的几个小厮忙去将宁渊搀起来。 宁渊推开他们,撑着腿站起身来:“继续吹。”他拂去肩头白雪,没有再上马,而是徒步走在雪中。 如果忘记花轿中的白安安早已没了呼吸,他真的会以为今天是他们大喜之日。 沿着街道,一路行至太傅府,迎亲队停了下来,花轿缓缓落下,宁渊掀开轿帘,将白安安抱了下来。 邵太傅下了马车,看着宁渊小心翼翼的将白安安护在怀中,掩面而泣。 任他才觉白安安是个好孩子,任宁渊才觉心仪白安安,都已经太迟了。 厅中不知何时布置了一张铺了红绸的长桌,连同整个大厅都变成了喜堂。 白安安被置于长桌上,曾伺候过她的丫鬟红着眼将一朵红花簪子插入她的发间。 宁渊如同一个木偶一般站在一旁,呆滞的抚着白安安紧握的右手。 “让开——宁渊!把千叶还来!”一阵沙哑的哭腔突至厅外。 柳馥兰被李庆护着,捂着肚子疾步走进厅堂,方才满眼的白丧,此刻置身于喜堂,柳馥兰只觉讽刺。 她瞪着宁渊,失态的哭喊:“宁渊!你到底有没有心?千叶生前如何待你好你都视而不见,如今她战死了,你抢了她的遗体去又是何意?” 邵太傅看着柳馥兰挺着肚子,又想起之前她跪地苦苦哀求,不由愧疚起来:“程少夫人……” “邵太傅莫要如此唤我,我受不起。”柳馥兰嗤笑一声,她心中有怨有恨。 程家为保江山,为护那些无用之臣,差点断了血脉,可在程家危难关头,无一人相助也罢还要被扣上通敌的嫌疑,让她如何不怨不恨。 “千叶乃我程家人,若邵太傅还念程家保国之功,还请归还千叶遗体。” 邵太傅踌躇着望向宁渊,就算他肯让白安安回程家,恐怕宁渊也不会同意。 “她是我妻子。”一直未说话的宁渊抬眸望向柳馥兰,他未休妻,他们也未和离,白安安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柳馥兰漠视了宁渊眼中的哀伤和坚毅,她只道:“自她出征那日你们早已没有关系了。” 话毕,她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竟是白安安亲手拟好的和离书。 “宁渊,千叶对你已心灰意冷,她死也不愿入你邵家的坟!” 李庆诧异的看着柳馥兰冷厉的双眸,二十多年来,除了在战场上,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愤慨。 宁渊一手紧握拳头,一手仍没有放开白安安:“皇上赐婚,岂是一纸和离书就能了断的。” 他曾无比怨恨皇上那道赐婚圣旨,怨恨强行将白安安塞给他,今天他竟然有些庆幸,因为那道圣旨,他可以留住白安安。 想到这儿,宁渊不禁自嘲起来,真是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 柳馥兰柳眉一蹙,手中的和离书被紧握成了一团,当初程毅为了白安安的幸福,出征前特地求皇上赐婚,未想今日却帮了宁渊。 邵太傅此时再无朝堂中的威严:“程少夫人,待一切事安排妥当,老夫会亲自登门谢罪。” 岂料柳馥兰扭头就走了,急匆匆的模样让李庆吓得不轻:“少夫人!你有孕在身,你慢些!” 柳馥兰站在太傅府外,瞪着门上的牌匾:“我进宫去见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