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桓一身喜袍,更衬得玉容花貌,怕是比那新娘子都更惹眼。而映在岑鸢鸢眸子里,满是红光,灼的眼疼。 上一世,她盼着他娶她,盼着进顾府的门,盼着做他顾桓的夫人,终究没有盼到。 这一世,她倒是未曾盼过,只有一些怅然。 顾桓倦倦的抬眸,嘴角扯了一下,“三夫人客气。” 岑鸢鸢一点头,转身往外走。 周礼怀送了岑鸢鸢两步,待回头看到顾桓,好家伙,手里的茶杯都给捏碎了。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恨不得大杀四方似的。 从绸缎庄出来,岑鸢鸢看着街上人来人往,饥荒过后难免留下疮痍,虽不似之前那么热闹,但已在慢慢恢复。 “难得出来,我们往前面逛逛。” 谨烟观察着岑鸢鸢,不见她有丝毫难过,甚至还有些欢喜,这才放下心来。 “集市上人多,咱还是回府吧。” 岑鸢鸢晃了晃谨烟的胳膊,“趁我还能走动,便让我再看看这市井繁华吧。” 谨烟心一酸,转而扶住岑鸢鸢,“好,听您的。” 这世间一切都很美,岑鸢鸢留恋的很,但其实她只走了一段,便觉得累了,正巧走到一墨斋,想到什么,她拉着谨烟进去。 “东家,与我拿一方上好的砚台。” 那东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拿了几方砚台过来,让岑鸢鸢自己挑选。 “这些都是极好的砚台,夫人挑自己喜欢的就是。” 这些砚台雕刻都很精美,岑鸢鸢挑了一方样式简单,但做工极细致的。 “夫人好眼光,这是端砚,难得的上品。” 那东家包好后交给谨烟,付了钱以后,主仆二人从墨斋出来。穿过巷子,很快来到陆长安的宅院外。 丹青来开门,见是岑鸢鸢,忙迎着她进门。 “三夫人,我们世子昨日还提到您了。” “提我什么?” “说您这院子怎么一直空着,也不住人。” “丹青!” 陆长安从正房出来。上前冲岑鸢鸢见礼,岑鸢鸢又还了礼。 二人在院中石桌旁坐下,丹青去准备茶水了,谨烟帮他烧水。 “你这怎么还这般冷清,王府的人没来过?”岑鸢鸢见陆长安穿的衣服满是褶子便问了一句。 “祖母来过,见我身体好了一些,她便安心了,原想留两个婢女伺候,我没同意。” “丹青一个小子,怕是伺候不周到。” “无碍,我还是想身边清净一些。” 陆长安打量了岑鸢鸢几眼,微微蹙眉问:“三夫人怎这般清瘦,莫不是生病了?” 岑鸢鸢摇头,“月数大了,吃力了一些而已。” “请曲大夫诊过脉吗?” “诊过的,没事。” 陆长安让岑鸢鸢稍等,而后起身进屋,接着提了好些东西过来。 “这是?” “祖母与我拿的一些补样品,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用不了这些,三夫人若不嫌弃,便拿回去。” “真的不用。” “之前饥荒,三夫人赠米,在下没有推拒,倒显得有些脸皮厚了。” 岑鸢鸢无奈一笑,“世子快别这么说,我收下就是。” 如此,陆长安才稍稍安心。 丹青和谨烟送来茶点,分别给二人倒上茶水。 “三夫人,您定要时常来,只有你来的时候,我家主子才肯歇一歇,说说话,笑一笑,不然都快读成傻子了。” “丹青!”陆长安扶住额头,拿这个多嘴的小厮真没办法,“今年有恩科,我打算参加。” 岑鸢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在外人看来陆长安是世子,可以袭爵王位,实在没有必要参加科举。但她知道他的处境,可谓举步维艰,好比下一盘棋,他的路已经被封死,唯恩可可杀出去。 “世子不堕青云之志,让人佩服。” 陆长安失笑,“那三夫人可知道,这句话的前一句是什么?” “穷且益坚。” 陆长安微怔,随即点头,“穷且益坚,不堕青云之志。” “世子定能大展鸿鹄。” “只愿不白活一世。” 岑鸢鸢将一四方盒子推到陆长安面前,“那这就当做是我的还礼吧。” 陆长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方砚台。 “三夫人知在下要考恩科?” “笔砚从戎,诗书为将,只是觉得该送世子一方砚台而已。” 陆长安起身,向岑鸢鸢行了个大礼。 “世子这是作何?” “三夫人知我。” 日头西沉,岑鸢鸢该走了。 陆长安进屋拿了一件披风给岑鸢鸢披上,“夜里风凉了,三夫人切莫珍重。” “世子也请珍重。” 丹青先将补品送到马车上,谨烟才扶着岑鸢鸢出来,坐上马车。 马车启动,谨烟打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而后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 “世子这么好的人,奈何不是姑娘的夫君。” “乱说什么呢!” 谨烟嘟嘟嘴,“世子对姑娘是真好,又细心又周到。” 岑鸢鸢抚摸着小腹,“所以你觉得我若将这孩子还有你们托付给他,如何?” 谨烟瞪大眼睛,“姑娘,你……你做的是这打算?” 岑鸢鸢点头,她不信其他人,只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