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南瑜双手一下抓紧了被褥。 她的双眼仍是紧闭着,眉心却拧成了死结,呼吸急促起来,极度的不安,极度的慌乱——她陷入了梦靥。 梦中,她回到了北城的野山。 蛇…… 好多蛇…… 缠住了她的脚踝,爬上了她的小腿,如同桎梏的锁链,将她困在原地无法挣脱动弹不得…… 人…… 好多人…… 一个个手持刀枪棍棒,来势汹汹,围攻着负伤的盛于琛和一心两用的俞温,有人引领全局找到他们的破绽,指挥着手下对准他们的要害…… 血…… 好多血…… 有盛家的保镖的、有叶mishu的、有盛于琛的、还有俞温的…… 对,有她哥哥的。 那四声枪响后他全身都是血,甚至染红了身下的雪地。 他在地上挣扎,他站不起来了,他曾经拥有那样矫健利落的身手,以一敌十,被追杀多年仍然安然无恙,可是现在,他却只能像蝼蚁一样在地上匍匐。 有人在笑。 在嘲笑他。 嘲笑当初睥睨他们的人现在只能在他们脚下爬行,笑声像魔音一样刺耳至极,她想捂住耳朵,更想替哥哥捂住耳朵。 不要听,不要听。 他们没有资格羞辱你,没有资格践踏你。 可是不行,她做不到。 她身在其中却又像个局外人。 哥哥喊着她的名字想到她的身边,她看着他身后爬出一条血路,触目惊心。 她的心脏一阵扩张一阵剧缩,好疼好痛,眼前如有烈焰燃烧,将一切焚毁。 火光之中她看到一个男人举起shouqiāng,对准了她哥哥。 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 慌乱。 嘈杂。 扭曲。 狰狞。 她的思绪和意识已然不受自己控制。 她想救她哥哥,又想摆脱这个梦境,她的灵魂在现实和虚幻中撕扯,耳畔还有人像念经似的对她说着话,说着谁利用了她,说着谁算计了她,说着谁杀了她哥哥,说着谁囚禁了她,说着谁毁掉了她的一生……不断地重复重复再重复,她的脑袋几乎要炸开,心脏也被拧成了一团,极致的痛苦莫过于此。 忽然有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病人的情况不对!危急!快送抢救室!” 谁是病人?谁的情况不对?她都来不及想,因为她被另一个声音拉走了。 似有谁俯贴在她的耳畔,轻轻对她吐出三个字:“沈云枭。” ‘沈云枭’三个字钻进耳朵的瞬间,她立即感觉到眼睛一阵涩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眼眶。 那些或模糊或朦胧的画面终于彻底显现出庐山真面目。 是,是沈云枭。 沈云枭用她设局引出她哥哥…… 沈云枭对她哥哥开枪…… 沈云枭把她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长达七个月…… 沈云枭对她哥哥严刑逼供…… 沈云枭,都是沈云枭,都是沈云枭。 她曾经爱他刻骨铭心,可是最后将她推入地狱的人,也是他。 隐隐约约混混沌沌间,有声音在她左耳轻轻地说:“你哥哥死了。” 恍恍惚惚虚虚实实里,有声音在她右耳缓缓地说:“你的孩子也死了。” 死了……? 谁死了……? “你哥哥。” “你的孩子。” 不可能。 不可能! 南瑜猛地睁眼,视野里天旋地转,可那些画面和话语却真实而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心头剧痛犹如刀割,眼泪不断地涌出,没多久就湿透了枕头。 朦胧褪去后,入眼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南瑜的反应很迟钝,半响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医院,这里是病房。 对,她记得她肚子好痛,所以被沈云枭送到医院。 她下意识去摸腹部。 平坦。 梦魇里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你的孩子死了。 不可能! 一定是早产了! 七个月也可以生产! 她要去看她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