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压在苏晚柠胸口。 她当即否认:“不可能!” 宋泊简和苏家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然而苏曦月接下来的话,直接将她的坚定击碎。 “别忘了,宋泊简是先帝的皇子,他也想要那个位置,只不过当时已经有了太子。” 苏曦月慢悠悠说着:“太子谋反一事便是宋泊简栽赃的,你苏家向来是太子党,况苏左相位高权重,怎会不受牵连?宋泊简又如何容得下?” 苏晚柠紧缩的瞳孔颤抖着,只觉大脑有无数蜜蜂嗡嗡飞来飞去。 她竭力保持冷静,开口质问:“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苏曦月轻蔑一笑:“自然是从我爹那儿得知的,况这些党派纷争,多问几句也就明白了,也就你这种蠢货,自以为得了宋泊简的恩情,殊不知他就是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 苏晚柠身形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她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心上人,竟是让她失去亲族的狠心人! 一时间,巨大的冲击如山洪压过苏晚柠的呼吸,更觉只觉心肺间有烧红的铁烙着,剧痛难忍。 苏曦月冷哼一声,扔下一句:“恩怨还没清了就想入空门,难怪佛祖不收你。” 苏晚柠脸色发白,猛地吐出口鲜血。 渐渐模糊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她喘息了几口气,梦的倒在地上。 王府。 正描着苏晚柠画像的宋泊简心口猛地一紧,手中的笔因为颤抖而晃动。 “哒”的一声,笔尖上的朱砂色落在苏晚柠的嘴角。 他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目光凝着纸上那如血的颜色,顿觉有些不安。 良久,宋泊简才放下笔,望向窗外阴沉的天。 不知苏晚柠怎么样了。 亥时将过,从窗隙渗进的风吹得禅房里的烛光忽明忽暗。 苏晚柠躺在床上,满额的冷汗。 她紧攥着被角,似是在梦中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 “爹,娘……” 朦胧中,苏晚柠只觉自己回到了被抄家那天。 禁卫军带着兵器如强盗一般冲进相府,将所有金银珠宝带走后开始砸东西。 那一天,相府回荡着尖叫和哭声,她眼睁睁看着苏峰被戴上枷锁拖去问斩,苏铭及其他堂兄弟被捆着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鲜花簇锦,转眼烈火烹油,只剩一片残迹。 忽然间,穿着囚服的苏峰站在苏晚柠面前,厉声指责:“晚柠啊晚柠,枉爹那般疼你,你居然和害咱们苏家的仇人在一起,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苏晚柠无措地摇头:“不……爹,我没有!” 紧接着,满身时血的苏铭被母亲搀扶着出现。 母亲哽咽道:“七七,娘对你好失望……” 苏铭咳着血,满是求生的双眼望着她:“姐姐,阿铭好痛,姐姐救救我……” 一道惊雷划破漆黑的天,苏晚柠惊坐而起。 她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 虽值晚冬,里衣却已经被汗湿透。 苏晚柠惊慌未褪的目光环顾着空寂的禅房,想起梦中爹娘和苏铭刀子般的言语,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宋泊简……为什么偏偏是宋泊简!? 次日一早。 来送药的黄柯听小尼姑说起苏晚柠昨日在庵门外晕倒一事,立刻去禅房寻她。 只见苏晚柠坐在榻上,手里拿着经文,而她出神的模样,心思俨然是没在上头。 “姐姐,你怎么了?” 黄柯放下药,关切问道。 苏晚柠回过神后虚弱一笑:“没什么……” 她来念慈菴这么些日子,少见她这样心不在焉,除了因宋泊简的事。 黄柯缓缓坐下,拧紧了眉:“他又来找你了?” 听见宋泊简的名字,苏晚柠不免又想起昨晚的梦。 手一颤,佛经掉在了腿上。 黄柯追问:“姐姐,如今你还有什么事不能与我说的吗?” 苏晚柠拾起佛经,看了黄柯大半晌才犹豫开口:“羡霖,阿铭有没有同你说过关于苏家被抄的事?” 闻言,黄柯面色微怔。 他谨慎起身查看外头,确认无人后关上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见他这般小心,苏晚柠更觉心头发梗:“我爹莫名背上欺君之罪,是不是受太子谋反一事的牵连?” 黄柯眉眼间掠过丝迟疑,但最终还是回道:“前太子向来爱与方士为伍,后在东宫搜出写有先帝八字的纸人,先帝大怒,将太子囚禁。” 说着,他缓缓坐下:“苏左相觉着事情太过蹊跷,便奏明先帝彻查,不想先帝竟以为左相与太子沆瀣一气,其中虽不见摄政王的身影,但那时他已是亲王,朝内外无不有他的党羽。” 黄柯沉默了会儿,话锋一转:“另外,苏兄死前,他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个字。” 苏晚柠心猛地一揪:“什么字?” 黄柯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下来。 苏晚柠定睛看去,瞳孔不觉收紧。 简! 见苏晚柠并不惊讶,黄柯不免有些疑惑。 当日他不说是因此事重大,若传了出去,不仅自身难保,甚至会连累苏晚柠。 如今她自己发问,他便也说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