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触在塑封的光滑的菜单页面,心里突然反应过来。 这三年,何止是我变了一个人,周降也不再是我初见时阳光下随意瘫着打电话的大男生。这几年,我是局中人,看不分明,但周降早不是当时刚毕业的那个表面带笑但实际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年轻大学生。 我无意识地摸索着菜单,缓缓点了点头。 但我前段时间又看见了当初的他,很奇怪的是,当时环境昏暗,一眼扫过去,我甚至没想太多,之后每每回想,细节却逐一浮现。 我这些年见到的周降永远光鲜,没有丝毫差错。而那晚的周降额发凌乱,在凌晨的居民楼下声音也丝毫没有收敛,满是怒意的脏话,在草地月光照射下他的袖口有褐色泥点痕迹,衬衫太白,所以他前胸蹭上的细小的口红印如此的突兀。 周降转向和我哥说话的声音隐隐传过来,我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 吃饭时,我哥在对面给嫂子夹菜,嘴没停。 「我不信你们是和平分手,人刚刚和你说话,你都不理人家。」 嫂子递给我一碗汤,我接过才抬眼看向我哥,「刚刚?没有吧。」 「没有才怪,那么明显地给人家摆脸色,还让我不要到处喳喳,哼哼。」 我觉得疑惑,「我什么时候给他摆脸色了。」 「刚刚啊,低个头在那里,又不说话又没有反应,面无表情的谁敢惹你。你老哥刚刚多年没感觉到过的脸皮都回来了。」嫂子忍不住一笑,揪了揪他的脸。 我用筷子挑着汤里的虾米,「刚刚在想事情,对不起啊哥,我就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也不想说。」 我哥垂着眼皮没看我,看似不经意地问,「到底为什么分手啊,真的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是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不想继续了。」 我哥看我两眼,最后只说,「嗯,那你反正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这天晚上我回了趟家,和周降恋爱,他实在是个合格的情人,生日纪念日大小节日的礼物都不少。 奢侈品鞋包、口红香水或是饰品,我舍不得放在宿舍,在家里辟了面墙一样大的玻璃柜,整整齐齐一件一件好好地放在里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用空的香水瓶和口红管,我都放在里面留作纪念。 我以前还疑惑,周降工作那样繁忙,怎么总是对当季新品潮流都知晓且都能拿到给我,直到我知道他有一个极其能干的助理。 也不仅仅是我,他的各个合作伙伴的礼物也都能挑到人家的心坎上。 我一边收拾这些东西,一边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悲了。 周降每次将包装精致的各大礼物递给我的时候,他是不是自己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么点东西他不会在意,我也没有必要斤斤计较地还给他。 我送给他的也不少,且每一样都是我根据他的爱好日常仔细挑拣。 领带、手表、香水、钱夹,他只是没用过。 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起来,摆在墙面看起来多,但装进纸箱,也不过如此,联系了二手买家,能卖的都卖掉。 几天工夫,箱子里面就没有多少残余。 收到的钱,我直接汇到用以捐款的户头。 室友又在酒吧等我去接,她年纪小,家庭条件好,是个非常单纯的小姑娘。 但是初次恋爱就遇到劈腿海王,别的没学会,学会了喝酒,说是要醉死五顿,彻底忘记。 我收拾完匆匆过去上次那家酒吧,晚上 8 点,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她这次坐在吧台显眼的高脚凳上。 我过去坐在她旁边,有进步,这次没哭。 刷刷刷给她点了一堆酒精含量低的饮料,摆在她面前,阻止她要自己点单的手。 这段时间过得有点浑浑噩噩,留了一堆作业和工作。 我用平板在一旁处理实验数据,没察觉到时间和人来人往,直到有人拍我,我转头,正是嘈杂时刻,满脑袋数字,我费力看着面前的酒保。 我就坐在吧台处,他还特意绕过来,托盘上一杯蓝色液体。 半天才听清楚,「有位先生给您点的。」 我第一反应是无语,但也懒得搭理,示意他随便找个地方放。 偏头看,室友的衣摆和我的书包依旧缠在一起,她趴在旁边呆呆地玩消消乐。 问她要不要回宿舍,她摇头,我便又继续处理我的报告。 无意识时,周边人就渐渐少了,过了最嘈杂的时间段,大厅的音乐也换成了舒缓的钢琴曲,<a>我</a>揉了揉太阳穴,旁边的室友脸红扑扑地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