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惊讶了,一时间讨论声热烈,众所周知,凡是有漆明月所在的地方,她必然是第一,这回居然去了最差的七班。 “是不是她被杜家放弃了啊,毕竟谁会要一个外姓人,杜家最护着她的人都已经死了,搞不好杜青橙母女这回真要上位了。” 周围的人顿时哄笑起来,说着自以为好笑的话,一直到有人惊呼一句,“我去,漆明月,小声点!”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刚刚所说的话,束着高马尾的漆明月拿着一瓶矿泉水正从不远处走来,她眉眼生得极好,那张脸在学校里至今无敌手。 她情绪很少变化,也从不和任何人交好,甚至可以说孤傲到怪异,与周围永远格格不入。 只不过她长得好看,家世也好,在这些前提下,性格高冷好像也变成了一层朦胧的面纱,让她成为了高不可攀的明月,于是,人人都想拉她下神坛,看她跌落深渊。 “明月。” 抱着书的宋易年出现在她身旁,他嗓音是介乎于少年与男人间的清冽,温润低缓,和他这个人一样,从来进退得当,张弛有度。 前两年半里,两人都同在一班,虽然不熟也没怎么讲过话,但好歹也算认识的,所以漆明月微微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回应自己,宋易年先是愣了愣,随即才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他这张脸实在好看,也难怪学校里这么多人暗恋他,家世好长相好,学习好为人也好,几乎就是那种无可挑剔的别人家孩子。 高中三年里,他似乎也一直担任班长和学生会会长,人缘挺不错的。 “有事?”见他一副有什么要说又迟疑不决的样子,漆明月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我其实是想问问……”他抿了抿唇,才缓缓开口,“高中最后一个学期很关键,你怎么去了七班?” 那些人刚刚说的其实她全都听到了,不过漆明月并未在意,上个学期期末考试,因为她爷爷突发中风,所以她只考了半场的语文,剩下的都缺考了。 最后成绩倒数去了七班在她意料之中,这没什么好说的,宋易年会这么问应该是奇怪杜家没用钱把她弄回一班。 “有区别?”她顿了顿,又多补了一句,“七班和一班对我来说都一样。” 宋易年一愣,随即又想到,对啊,这才是漆明月,他在想什么呢。 “那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漆明月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下,她知道他指的是,她爷爷去世的事。 整个杜家唯一毫无原由向着她的人已经离去,意味着她在杜家可能会失势,当然这也可能是很多人想看到的。 宋易年看出她没什么心情再应付,只最后提了句,“对了,凌御好像也转过去七班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漆明月就想起今天早上的事,不得不说,这个人真是像幽魂一样,哪里都有他,高中前两年也就算了,最后一学期竟然也要同班。 漆明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她只随意地丢下一句“无所谓”,便转身离开了。 宋易年修长的食指在书皮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然后看着她一步步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时,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 “神奇,漆明月居然还会理人。” “好歹两人也做了两年同桌,说两句话还是可以的,再多的估计就不行了,毕竟漆明月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 两人走后,公告牌附近又开始嬉笑打闹起来,校园里到处都洋溢着春意。 一班和七班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漆明月到教室的时候,人还不多,不过大部分都是她所陌生的面孔,毕竟她还真没见过谁会从一班掉到七班,这个跨越可谓新鲜。 七班的氛围和一班是完全不同的,她到的时候,估计从名车香包到校草校花已经全都被讨论了个遍,并且也都暂时地进行了情报交换。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杜家大小姐吗,怎么来我们这七班了?” “对啊,不是看不上的吗,怎么现在也沦落到七班了,这是来体验生活了?” “别闹,人家早就改姓漆了,现在是杜家都高攀不起她漆明月了。” 她刚到门口的时候,教室里就传来几声嘲弄,漆明月神色未变,只停了停脚步。 这事说起来,似乎是因为以前有人曾经问她对七班怎么看,那时她正忙着低头做题,只随意地回了句“不怎么看”,也不知道最后怎的就被传成了“看不上”。 对于这种无聊的传言,她向来不会回应,谣言止于智者,蠢人偏听偏信,所以何苦庸人自扰。 开学第一天通常都能自由选择座位,所以漆明月会尽量选一些能够减少身体接触的,比如最后一排,靠墙,这样就只有她的右边和前面会有人。 只是,漆明月扫视了一圈,那个位置似乎已经被占了,而且那个人还挺眼熟的,两人对视那一瞬间,他似乎也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 “不好意思,漆同学,这是我们御哥专用座位。”少年单手撑着头,眼神懒懒散散的,说话那吊儿郎当的语调还真有几分像凌御那个烦人精。 差点忘了,七班还有另一个和她不对付的,漆明月看了一眼,他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还把书包放在了隔壁,很好,两个位置都被占了。 如果是其他人,她大概会选择坐别的位置,不会强求,但偏偏是他,那就必定是故意来找她麻烦的了,如果这次这么容易算了,他以后只会更得寸进尺。 “初恒,别来无恙。” 她嗓音清清冷冷的,像泉水滴落一般,总让人不自觉想到阳光照在水面,细沙在泉水里翻涌,飘荡,然后泛着细碎而又浅淡的光。 “干嘛,你不会要说什么书包不能占着位置,必须得一人占一个才行吧?”他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班上的人也在悄悄看好戏。 很好,漆明月在心底里暗暗地想道。 她看着他,干净澄澈的双眸里透出一点难以察觉的恶劣,然后用最平淡的语气问出最致命的一击,“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八岁那年才停止画地图吗?” 其他人没听懂,初恒却顿时炸了,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操,这件事她怎么知道的! 画地图是指尿床,不知道为什么,他小时候一直戒不了尿床,甚至是到了八岁上小学二年级才真正戒掉。 这件事除了家里人,根本没人知道才对的,为什么她会知道,初恒死死地瞪着她,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说出去了,这么丢人的事情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他还怎么混?! 漆明月侧了侧头,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不说一词,却尽表其意,初恒心里不愿服输,但又不得不低头,他气得踹了一脚凳子,然后才忿忿地走了出去。 他这一走,位置顿时就让了出来,班上的人也不由得朝她投去了惊疑的目光,能用一句话就让七班一霸让出位置的女人,果然和传言一样可怕。 其他人心里此刻是什么样的惊涛骇浪,漆明月不知道,也不太关心,她正朝着那个心仪位置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束起的高马尾一晃一晃的,像是要荡到人心里才甘休一般。 “对了,这个位置不许动,否则后果自负。” 漆明月刚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回来的初恒,指着她身旁的空座位,也就是那个书包占着的位置,然后气得不行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这话不像是对她说的,倒像是对班上其他人说的,漆明月瞥他一眼,初恒立马瞪了回来,然后边走出教室,边气汹汹地嘀咕了一句,“差点忘了这个位置才是必须要保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