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笑不笑,大概是意识到我的脸皮太厚,无语地放我离开了。 已近傍晚,天色微暗,因着泼天大雨,路上也无行人。 恍惚听见身后有马蹄声,回头就见一辆马车在雨雾中疾驰。 驾车的是个身披蓑衣的大汉,带着一股杀气甩着马鞭,没来由的,我感觉他是冲我来的。 我脚下加快速度,丢下伞向前狂奔。 奈何街两边的商铺全都大门紧闭,我想躲都没处去。 一只手扯住我的衣服将我狠狠抛进车厢,我摔得头晕目眩,缓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了城门。 车里还有个提着匕首的男人,冲外面吼:「这小妞儿长得美!赶紧找间破庙,咱哥俩爽完了再送她去见阎王!」 看这架势,应该是有人要买我的命。 我吞咽唾沫,试探着开口:「你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谁雇你来的,我可以出双倍。」 「不是钱的事儿,爷爷接的是死令,知道么?」 男人俯身蹲下,手背拍拍我的脸,视线下滑到我微松的衣领处: 「不然我先享受享受,你乖乖的,死前还能爽一回。」 我忍着恶心默不吭声,他还以为我是吓傻了。 男人压在我身上,刚把头埋进我的颈窝,突然一阵马鸣,而后马车乍停。 「怎么回……」 他有点烦躁地抬头,我看准时机,握紧藏在袖中的医刀,手起刀落,见血封喉。 沈大人掀开车帘时,我刚把男人从我身上推开,带着一脸血爬起来。 他明显一愣,声音带着雨的冷气飘进来: 「挺能耐啊。」 不是我能耐,是我早有防备。 我生来敏感,这两人跟踪我好几日,我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我勾着脖子一瞧,驾车的蓑衣大汉倒在泥地里,映出一摊血。 「大人怎么会来?」 我把医刀抹干净,收进医箱。 「你的东西落在太医院,我追上你的时候,正好看见你被掳走。」 他将一枚玉簪丢进车里,我捡起细细辨认,这不是我的呀! 「不是便不是。」 沈大人将死在我身边的男人拖下车,迈长腿跃了进来。 外面大雨淋漓,天也黑了,一时半会走不了。 车厢不大,但他非要跟我挤在一起。 孤男寡女,却没有干柴烈火,因为沈大人实在湿得像只落汤鸡。 他有点不耐,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裳,脱掉上半身,露出结实的膀子。 虽在黑暗中,我仍能清晰地看见他匀称的筋肉,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将雨水蒸发的肌肤上,散发得一丝热流。 「你不介意吧。」 他都脱完了又问我。 「介意。」 我伸手挑开窗帘,冷风吹进来,我听到他不满地啧叹: 「介意也没办法,我冷。」 他将我的手扯进来,握住就不放了。 「你,给我暖暖。」 他小声嘟囔一句,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威严肃杀。 他带着点羞臊,带着点撒娇,倒给我听红了脸。 我扬开他的手,从药箱里拿出两颗驱寒的姜丝糖递过去。 他盯着我的手心默了半晌:「我不喜欢吃姜……」 不等他说完,我一爪子把糖闷进他嘴里。 「我可没有多余的体温分给你。」 我抱腿缩着,脑袋里全是方才那歹人说的死令。 左右细想,能要我命的事也只有我摸到李瑾脉搏紊乱这一件。 若要伯父知道,他担心东窗事发,定是要杀人灭口的。 如此,正好解释了为何李瑾的药渣匣没有异常,恐怕是伯父早有防备。 可这件事我跟谁都没说过,伯父如何能知道? 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怎么也不敢相信。 …… 沈大人把嘴里的姜糖噗地吐出来,我扭脸瞪他。 他不快道:「我真的吃不下,闻着味儿我都想吐……」 我蓦地翻身将他摁倒在地,跨坐在他身上。 他面目平静地瞧着我,我摸着他的金腰带,尽量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一些: 「那我给你暖暖身子,好不好?」 他神色一僵,正要开口,我贴近他的耳朵低语道: 「沈浮川,你娶我罢,到时候你杀人,我给你递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