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怔忡,她的内心反而柔软起来。 她踮脚,倾身向他,辗转缠绵地亲吻他的耳垂。 “新婚快乐,瑾深哥哥。” 甜脆的声儿,一如年少。 听到赌气般的“瑾深哥哥”,他突然熄了火。 “小曼,我不快乐。” 陆瑾深的坦诚,猝不及防击中她的心脏。 满腔的怨气仿佛散了。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没说明的误会。 更知道就算那些误会都挑明,他们也没机会再好好在一起。 陆瑾深的顾太太,注定不是她梁以沫。 没有程诺,还会有白诺、林诺、沈诺。 就像她永远不可能割舍奶奶,陆瑾深也不会违背顾母的心意。 虽然不知缘由,但她清楚,顾母对她的恨比山高、比海深。根本无从化解。 红了双眼的男人近在咫尺。 她爱了十几年,今天早上还以为终于可以在一起的男人。 就在她跟前。 他听得见他的呼吸声、心跳声,似乎也听见了他身心深处宣泄的不快乐。 别的梁以沫不敢说。但她笃信,陆瑾深并不爱程诺。 从悔婚到领证,他必定是不甘愿的。 理由么……她还能不清楚? 耳畔回荡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她情不自禁地拥住他。 瞬间,他的身体变得僵硬。 她抱得更紧,用她的温柔软化他的冷硬。 他突然抬臂,大掌扣住她的手腕,想要掰开。 像是再也受不住她的温软。 明明他只想要梁以沫服软、道歉,可当他真正面对这些,反而不知所措。 陆瑾深忽然读不懂自己了。 恍惚之间,他的本能驱使他的身体将梁以沫推倒在圆桌上。 温软的身体,就这么躺在桌面上,压着那张崭新的、轻薄的离婚证上。 战地从阳台移回床/上。 极/乐之际,他们拥得更紧。 “胆小鬼,你敢放我走吗?” “小曼,为我生个孩子吧。” 面对软成一滩春水的梁以沫,陆瑾深是想不起恨她的。 可梁以沫不同。 她的内心是黑白的荒芜世界。 无论她如何控制不住本能的情感去亲近陆瑾深,她都知道他们没可能了。 从初恋变成情/妇,如今成了小三。 她不敢想,再留在陆瑾深身边,她会变成什么人。 李文剑的五十万还在她手里,她不打算还了。既然陆瑾深和程诺领证了,那就让她莫名其妙的坚持去死。这五十万,可以多撑一个月。 是的,她想离开陆瑾深了。 认认真真地想。 听到陆瑾深说为他生个孩子,她想起第一次失去的孩子,不过徒增伤感。 陆瑾深却愤怒了。 他恶狠狠掐住她的腰,恨不能撕烂她的肉,“梁以沫,你又想逃?!” 她偏过头,啄吻他的耳垂。 “结婚证上是你和程诺,你让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伴随着酥/麻的,是绝望。 陆瑾深已经开始后悔和程诺领证。 但是他没办法让他的母亲去死。 母亲这边,他要慢慢做工作。 梁以沫……你就不能有一次不仗着我喜欢你肆意伤害我? 转念他的眸色再次黯淡,低头亲吻梁以沫线条优美的脖子,“小曼,我伤害了你。” “对不起。” “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我不气你了,你也别跟我怄气了。” “我妈用命逼我娶程诺,我没办法。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以前到将来,你绝不是小三。” “小曼,这一生太短,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熬到奶奶这样,我们想要好好抱一回,都困难了。” “小曼,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 梁以沫死寂的心,在他一点点软化的声音里复苏。 夜深了。 他还在讨饶。 程诺的新婚丈夫,在她梁以沫怀里乞求原谅。 其实他们之间,对错早就模糊了。 第十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的心酥了,缓慢深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郑重其事地回答:“好。” 再做一次梦吧。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梦碎。
第21章 改变 顾母可以强迫陆瑾深和程诺结婚,但不能改变他的心。 扯证第二天,陆瑾深就把离婚协议书放在程诺床头。 程诺觉得羞耻,甚至没有向顾母告状。 顾母只知道陆瑾深每晚回到自己的别墅,把私/养梁以沫的地方当成家。她表面上云淡风轻,承诺给儿子一点时间,实际上她早已气急败坏,恨不能叫梁以沫痛不欲生。 陆瑾深对顾母和程诺都有所防备,因此婚后半个月,他和梁以沫都相安无事。 当然,他感受得到他和梁以沫之间无法弥补的裂痕。 梁以沫佯装它不存在。 他也看不见。 他能好好保护梁以沫,却没料到事业会出现危机。 而且来势汹汹。 到嘴的鸭子两次飞走,李文剑在陆瑾深那边受够了窝囊气,终于逮住机会报复他了——陆瑾深在生意场上碰到强劲的对手了。 陆瑾深年轻气盛,不屑打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某桩生意有往来,李夫人对他颇有微词,因此李文剑心怀不轨吹几句耳边风,雷厉风行的李太太立马出手打压陆瑾深。 落井下石的,往往比雪中送炭的多。 碍于陆瑾深往日的风光和实力背景,更多的是观望。 陆瑾深意外过后,能应对。 生意上的风雨,他向来不放在心上。 但他变得忙起来。 那半个月为了弥补梁以沫,弥补他们的过去,他每天准点回家,小心翼翼地照顾梁以沫的情绪。 程诺犟着,顾母对他避而不见,他没办法立马离婚,只能对梁以沫愈发周全。 乃至梁以沫偶尔会以为,她回到了他们热恋的大学时光。 “赵阿姨,陆瑾深还没回来吗?” 梁以沫在书房等陆瑾深等睡着了,做个噩梦惊醒,下楼找陆瑾深,还是不见踪影。 失落之余,她涌起了缠绵不尽的担忧。 陆瑾深在生意场上腹背受敌,在梁以沫面前却潇洒依旧。 因而,他的窘境,她毫不知情。 头两天陆瑾深晚归,她觉得理所应当。就算等他等到睡着,她也觉得没什么。 这都快一周了,她难免心慌。 她是下很大决心和他重新开始,不比年少时自信,更不是做佞/宠时那般万念俱灰、全不在乎。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她是患得患失的。 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变不回那个恣肆飞扬的梁以沫了。 陆瑾深接连几天早出晚归,她敏感地觉得出事,又不敢问。 她怕问出什么天崩地裂的答案。 怕这镜花水月般的好时光,最终是消失殆尽。 赵秋萍小声地回:“宋小姐,还没。” 梁以沫紧了紧睡衣,阑珊道:“赵阿姨,记得给他热粥。他回来了,叮嘱他喝。我实在熬不住了,我先回房了。” 自打认识陆瑾深,严格来说,她和他分开的时间总共不到一年。她当然对他了如指掌,不管是有心事还是有难题,他忙起来都不会记得吃东西。 可能被关久了,她已经没有勇气出去闯荡,并且她的身体越来越差。 陆瑾深和程诺即便有名无实,程诺也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所以,她从没去过公司给他送饭。 事实上她还没有回过魂来。 和好得太快。 她到现在,都有些恍惚:她和陆瑾深,真的决定重修旧好了? 在他另娶他人之后? 每每呆愣几秒,她都会对着镜子郑重其事地点头。 陆瑾深前所未有的服软,不仅软了她的心,更是让她找回一点点他们的爱。 被她深埋的爱。 赵秋萍唯唯应是。 梁以沫慢吞吞上楼,草草洗漱,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 她睡不好。 辗转许久才能入睡。 这次对陆瑾深的担心积攒太多,她从十一点零五分翻腾到一点二十六分,硬是睡不着。 无奈薅头发,她半坐起。 发呆许久,她才伸手,要开台灯。 月亮藏在云后,星光更是黯淡,她有点发慌。 指尖堪堪触到开关时,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起初很远,缥缈而来,仿佛是梦境。 她蜷缩手指,背靠床头,闭上眼睛仔细倾听。 “啪嗒”、“啪嗒”…… 来回荡悠。 估计他觉得她睡着了,并没有控制走路的音量。 偏偏此刻足够惊走睡梦的音量,令她心安。 “咔嗒”,门锁转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清脆、响亮。 随之又是开灯的声儿。 眼皮感受到刺激,梁以沫缓了缓才睁眼。 巨大的光芒里,慢慢勾勒出一个人高腿长的英俊男人。 即便她身体不好,也要熬夜等回来的男人。 “回来了?” “还没睡?” 梁以沫和陆瑾深同时开口。 “嗯,回来了。” “睡了又醒了。” 两个人再次一齐开口。 梁以沫心觉微妙,合上嘴,细细感受这个男人的存在。 陆瑾深轻笑出声,出语愈发温柔,“我先去洗漱下。” 她含混不清地“嗯”了下。 想到熬夜等着她的可人儿与温柔乡,白日里遇上的麻烦似乎变得无足轻重。陆瑾深利落洗漱,带着点年少青葱的猴急,往床上蹿,往她怀里钻。 “陆瑾深,你到底遇上什么困难了?” 身后是炙热的火炉,她情不自禁地往热源靠。 从前她怕被灼伤,如今她反而担心他不再温暖。 陆瑾深近乎虔诚地啄吻梁以沫的后劲,呢喃:“我没事。你要是担心,我以后早点回来。” 她明知他有所阴霾,却没有多问,反手抱住他,温柔地亲吻他滚动的喉结。 这一夜短暂又漫长。 犹如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