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握住鞭子:“你问都没问,就觉得是我干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 他满眼厌恶,“你早就嫉恨清婉貌美温柔,更何况我与周衡都心悦她——像你这样的庶出,就算同我们一起长大,也始终是卑贱之身!再怎么学她,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自然,因为我力气不菲,那鞭子最终没抽到我身上。 但我因嫉妒给妹妹下毒之事,却被卫云朗传遍京城。 我正想着姚清婉,她便出来了。 青衫碧裙,嵌玉腰带系得盈盈一握,宛如春风中一支才吐嫩芽的柳枝。 她柔婉的目光扫过来,在瞧见与我并肩的萧景策时,微微失神了一瞬。 我很清楚,卫云朗和周衡固然略有几分姿色,然而与萧景策那张病弱却绝色的脸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臣女见过平阳王——几日不见,庶姐可还安好?” 姚清婉回过神来,款款走到我们身前,福身行礼,又抬眼,温声与我问好。 她这把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嗓音,还有那双泛着澄澈水光的漂亮杏眼,浑然天成,是我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 我有些沮丧。 身边的萧景策在狐裘下悄悄握住我的手。 面上仍带着清浅笑意:“姚姑娘的记性似乎不大好,你姐姐已经嫁与我为妻,你该称她为王妃,跪地行礼才对。” 姚清婉跪在我面前,冲我磕头行礼时,我下意识抬眼向一旁看去。 果不其然,卫云朗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张口就要说什么。 一旁的周衡却拽了拽衣袖,示意他忍耐,只是看向我的目光更加冷然。 从前的很多次都是如此,卫云朗性子更莽撞些,那些针对我的阴毒手段,大多是心思缜密的周衡在后面策划。 姚清婉在他们心里何其高贵,是天上星辰。 我在他们心里何其卑贱,不过是星光不留神照到的尘泥。 大礼行完,姚清婉站起身来,拂去裙摆上的灰尘,脸色微微苍白: “庶姐生性莽撞,我原本还担忧她出阁后不讨夫君欢心,何况她心中早有——啊,是我失言了。” 萧景策唇角轻勾:“姚姑娘知道失言,总该顾念些。毕竟你未出阁,言辞轻浮,到底是不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怼得姚清婉说不出话来。 姚清婉温柔和蔼的神情只维持到午膳时分,用过膳后,她借口要说些体己话,将我单独拉到闺房,冷然笑道: “就算姐姐用些狐媚手段讨得平阳王欢心,却不是忘了,他不过是个失势将死的病秧子,你如今借他名头逞威风,来日他魂归西天,你与三姨娘又该如何?” 我装作听不懂她的话:“妹妹不提醒我都要忘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唤夫君回府喝药了。” “姚清嘉,别着急,总有人治得了你。” 跨出门前,我听到姚清婉带着笃定笑意的声音,不知怎么的,脊背一凉 因为一直记挂着姚清婉说的话,回去的路上,我很是忧心忡忡。 萧景策还以为另有原因,好言安抚我:“夫人不必担忧,姚大人说岳母是感染了风寒才不宜见人,若你不放心,等她痊愈后,我再同你回来一趟便是。” “不是因为这个……”我咬了咬嘴唇,“其实王爷不必待我太好。”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为何?” “我……我不是什么好人。” 当着别人的面说他会死终归不太礼貌,我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另寻了个更正当的借口, “王爷总该听说过,京城之中,我的名声实在难听。” 萧景策却轻笑道:“夫人多虑,我一向身子虚弱,顾好平阳王府已是不易,实在无暇了解京中流言。” 原来是这样。 所以他对我这么和颜悦色,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卫云朗传的那些事情,不知道我在旁人眼中是多么声名狼藉。 倘若…… 倘若被他知道,会不会如同卫云朗和周衡一般厌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