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洒在乡村小道上,蛙鸣在暗处时时响着。 温书晴踏进成家的破土屋,四四方方的院子,正屋住着丈夫成柏的继母和小女儿成娇,东厢房是老大一家四口住,西厢房是老二家一家三口。 而成柏一家五口挤在火房。 吱呀一声,她推开火房的门,昏暗之下,只勉强看清土砌的灶台上面放个几个破碗,一旁用稻草铺的地铺,上面依稀睡着一个小孩。 原本有三个孩子,但是家里这几天实在是没吃的了,老大老三都会去讨巧卖乖,就剩嘴笨的老二守在家里。 温书晴顺着视线看过去里面还有一个狭小的杂物间,她没有进去,但是按照记忆那是自己和成柏的卧室。 这条件也太惨了吧? 住破庙都比这里好,她暗暗在心中吐槽,昏暗下看到有个瘦小的身影坐起来。 你这破鞋不是要跟人跑了吗?回来干嘛!是不是想偷我家东西!男孩刻意压低声音,应该是怕吵到睡觉的人。 这就是便宜二儿子二蛋,今年五岁,天生反骨,最是叛逆,也最讨压原主。 原著里因为童年被原主虐待,性格扭曲,走上犯罪的道路。 此刻哪怕看不见,温书晴都能感受到,他那双隐藏在黑夜里阴狠毒辣的黑眸。 温书晴收回打量的目光,学着原主的样子,冷漠吩咐: 早点睡觉,明天你还得早起找猪草。 说完也不管他,划燃一根火柴,按照原主记忆去墙角的土瓦罐里看原主的财产。 温书晴!二蛋嗖的立起来,跑到她身后,不许把我家东西拿去给野男人吃! 透过微暗的火光,她转身看清了瘦得跟猴一样的二蛋,皮包着骨头,看着都咯人。 你家有啥东西?温书晴挑眉,将原主藏东西的土瓦罐摆到二蛋眼前。 里面有两个大指拇大的土豆,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二蛋咬着干裂的下唇,黑白分明的大眼迅速看她一眼,愤愤道:还不是被你这个破鞋拿去给野男人吃光了。 温书晴蹙眉,抬手就朝着二蛋去。 二蛋认命的闭眼,小手紧握成拳。 又要被她暴打一顿吗?等他长大绝对不会放过她。 意料中的拳打脚踢并没有来到,代替的是女人轻轻揪了他耳朵。 什么破鞋、野男人?小小年纪不许说这些。 女人的嗓音可以称得上温柔,哪怕是训斥也犹如三月春风拂面般温柔。 二蛋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她,微弱火光下,女人皮肤白皙,娇美的五官今天显得格外温柔,一时间看呆了。 直到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 温书晴抬眸看他,饿了? 才没有。二蛋倔强别开脸。 温书晴看着这个嘴硬的小子,挑了挑眉,故意说道:行吧,那我就一个人吃了。 果然二蛋一听到这句话,反弹一般一跳八尺高,温书晴!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骂我干啥?我又没要吃你家的粮?温书晴说着就利落把土瓦罐一合上,推回墙角去了。 二蛋听到她这么说非但没有一丝改观,反而更加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干瘦的身子一下跃上土灶台,蜷缩蹲在上面,双手环胸,干溜的眼珠子跟着温书晴转,如暗处的伺机待发的枯鹰一般盯着她。 这个女人要是敢动那最后的两个土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下去咬死她。 温书晴见此哭笑不得,这是干什么? 但是想到原主的恶毒形象实在是深入人心,一时半会恐怕也纠正不过来。 她叹了一口气,挽起袖子就出门而去。 二蛋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但是视线又落在完好无损的土瓦罐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坏女人去干嘛了? 二蛋百爪挠心,又怕是坏女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只能稳下心来,继续一动不动的蹲守在原地。 莫约过去了半把个时辰,二蛋已经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宛如小鸡啄米。 门嘎吱一声开了。 二蛋吓得眼皮一下撑开,一脸戒备的看着温书晴。 温书晴怀里抱着八大个村里人都是找来喂猪的山薯,还抱着一把新鲜的玉米秸秆已经一小把茴香。 你找猪草来干嘛? 看着温书晴没有丝毫搭理他的想法,二蛋主动出声问道。 我好心帮你。她澄眸清澈,笑道。 二蛋被她的笑烫的脸蛋发热,心中像是有根小羽毛被挠得痒痒的,嘴上却不经意的冷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对了,还是好儿子懂我,我就是假慈悲。 二蛋脸色僵硬。 温书晴抱着东西放在灶台上,把二蛋往下赶,快让让,还真不是帮你采的。 灶台被温书晴的东西占据,二蛋只能骂骂咧咧的跳下来。 坏女人,之前那一瞬的温柔果然是错觉。 温书晴提来清水将满是泥土的山薯洗的干干净净,露出山薯原本的肤色,又利落操起刀,将山薯削皮,褪了皮后的山薯像个白胖子,粘稠的浆汁不少流在她手上。 切,你不会想吃这玩意儿吧,能把你嗓子糙死。二蛋瞥了一眼,不屑的说道。 这个年代山薯要是能吃,也不会给猪吃了。 到时候别好吃的把你舌头咽下去。温书晴故意吓唬他。 随后将山薯细细切开,然后打一盆清水,山薯条用竹篮装上,又把竹篮放进清水中。 玉米秸秆被她压出甜汁,茴香也切好,待时间过去的差不多,她将山薯条拿走,山薯淀粉已经沉淀在盆底了。 还是比较粗糙。温书晴手指捏起乳白的山薯粉,略一沉思。 二蛋就眼睁睁看着一堆猪草被温书晴变成面粉,面粉又变成饼,还是甜口,咸口两种。 二蛋紧闭双眼,心中默念三百遍绝对不好吃 就在这时,一股勾人的香味钻进他的鼻腔,酥脆的表皮搭配着茴香,或者搭配玉米甜汁,二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睛悄悄撑开。 温书晴点亮了一根火明子,用破了边的窑碗盛上烙饼,看着小崽子拼命咽口水的样子,不由得轻笑道:饿了就过来吃。 你会那么好心?二蛋尽管心和眼睛全扑到烙饼上了,但是身子还是没挪动半分。 毕竟以前温书晴用过这招,把他们兄妹三人全骗过去,结果去了像狗一样看着她吃,羞辱和折磨只有他们清楚。 温书晴看他身子像狼一般戒备的绷直起来,心里也莫约猜到应该是原主没少做过混账事。 她也不再劝,直接拿起一个饼就朝二蛋抛过去,眼看就要落到地上。 饿极了的人怎么会舍得浪费粮食,二蛋下意识的忙慌用手接住,气得他抬起头就骂。 温书晴你浪费粮食做什么! 结果满腔怒气对上温书晴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吃吧你。温书晴撕着饼小口的吃着。 二蛋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又耍他! 气得后槽牙痒痒,但是烙饼上的香味想是认主一样,争先恐后往他鼻孔钻,口水不知道咽了多少回,终于还是屈服了,气鼓鼓的吃了起来。 二蛋腮帮子用力咀嚼着烙饼,眼泪早就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真香啊,要是大哥能吃到这么香的饼,就不会带着小妹去讨好婶子家了吧。 爹的双腿走不了路,要是有这个饼吃也会有力气一些吧。 他背对着温书晴把眼泪擦干,再转过来的时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温书晴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出去洗了手。 就在她洗完手,准备推门而入时,便看见二蛋鬼鬼祟祟把烙饼往自己兜里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