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了大堂哥服兵役。 老夏家有三个孙子,大孙子夏雷读了几天学堂,学得不怎么样,却被家里寄予厚望; 二孙子夏冰和三孙子夏雨一个十一岁,一个六岁,没到服兵役年纪,服兵役只能落在大孙子头上。 有用丫头片子换男丁的机会,老夏家自然同意,至于春草的爹娘,因为只生丫头没有儿子,自觉低人一等,毫无话语权。 春草即恨爷奶爹娘,也恨眼前这个李四虎,你一个换娘子的,还十里八村的打听哪家姑娘好,还真当自己是金子银子谁都稀罕? 春草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说,这几个男人,随便一瞪眼就能把她生生夹死。 李四虎从大哥手里接过婚书,对大哥眨了眨右眼,李大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李四虎从外屋拿出来一套笔墨纸砚,研了墨,从一本小账本上撕下来一张纸,等额分成四份。 李五虎不乐意了,又撕下了一张纸,郑重其事的递给李四虎道:“四哥,我今年也年满十五了,符合服兵役的年纪,我也得算一个。” 李四虎看了一眼爹爹李德仁,李德仁点了点头。 李四虎只好做了五个纸片,三个上面画了圈,两个上面画了叉,团了团扔在了炕上道:”谁抽到叉谁去服兵役,其中一个娶春草,至于谁娶,由春草决定。“ 按父亲李德仁所说,李大虎先抽,李大虎信心满满的打开,在看到纸上画的圆圈时,错愕的看向李四虎道:“四弟,你......” 他明明跟四弟商量好的,让四弟在签上做手脚,让他去服兵役,结果,他没有抽到...... 李四虎苦笑道:“大哥,以前你要求作弊,我帮你就帮你了。这次不一样,这是掉脑袋的大事,不能因为你是大哥就得吃亏,必须公平抽签。” 李二虎、李三虎、李四虎、李五虎同时伸手,一人拿了一个纸签,纷纷打开,李二虎和李五虎是叉,李三虎和李四虎是圆。 李四虎看了一眼刚刚及笄几天、还很稚嫩的五弟,心里不落忍,偷偷转过身去,用毛笔在《答婚书》上的空白处,添了一个“四”字,一个“柏”字。 《答婚书》算是填全了,变成了”第四个儿子李青柏“。 吹干了墨迹,李四虎转身把《答婚书》递给了李德仁道:“爹,答婚书上添上我的名字了。咱提前说好的,谁服兵役谁有机会娶媳妇,相反,我娶了娘子就得去服兵役,五弟留下。” 李五虎目光如裂道:“四哥,你刚刚对大哥说的不能作弊!!!” 李四虎努力扯了一个笑容道:“五弟,四哥只是想娶娘子了,难道你还要跟四哥争娘子?” 李五虎抿着嘴不乐意道:”谁想和你争娘子了?我只是想服兵役。” 李四虎展颜一笑,指着春草道:“既然不想争,以后不许小娘子小娘子的乱叫,现在就改口吧。” 李五虎不情愿的看了一眼夏春草,嘴里喃喃道:“本来还可能是二嫂,现在可倒好,板上钉钉成四嫂了。” 李五虎身子一挺,脆生生的对夏春草喊道:”四嫂好!你是你五小叔,大名李青松,村人们都管我叫李五虎。“ 夏春草被这一声“四嫂”喊的醒过神来,这才意识到,经过李四虎这么大笔一挥,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最不想嫁、甚至有点恨的李四虎的娘子了。 最可怕的是,李四虎娶了自己后,马上去服兵役,自己极有可能马上晋升为小寡妇。 这种认知,让夏春草本就不不美丽的心情更加不美丽了。 不幸中的万幸,不用共妻,否则,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春草恨恨的拿起一只馒头,外强中干的瞪了一眼李四虎,发现对方洞悉一切的看着她,她立马瑟缩的低着头,啃着堪比石头的死面馒头。 结果吃得一急,一不注意噎在了嗓子眼,咽咽不下,吐吐不出来,噎得翻起了白眼。 李四虎忙递过了汤碗,皱着眉头道:“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春草“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汤,这才缓过来,眼泪又被噎了出来,看着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 李五虎十二分同情的看着夏春草,撇撇嘴道:“四嫂,你以后可惨了,四哥的心眼儿,比马蜂窝眼儿还多,眼珠一转一个坏道道儿,别把你卖了你还帮着他数钱。” 李四虎狠狠瞪了一眼五弟,李五虎一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跑出去了。 虽然春草的肚子里没食,但堪比石头的馒头实在咽不下,只把白菜汤喝光了。 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李德仁对李四虎道:“四虎,东屋就算你和春草的新房了,他们哥五个跟我住西边两间屋子。” “啊?”春草吓得“啊”一声,几双眼睛同时看过来,春草羞臊的低了头,自己已经板上钉钉嫁给李四虎了,好像也没有资格要求自己睡一间房。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做起来却很艰难,春草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今天这一天,她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一会儿怨老天爷不公平;一会儿骂爹娘狠心;一会儿恨李四虎为什么选中她;一会儿又恨朝廷为什么征兵...... 春草躺在炕上一阵胡思乱想,好在李家并没有人理会她,任由她一直躺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