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噬灵族被灭之际,她的同胞弟弟玄君尚在襁褓之中,但眉心的血梅印记是出生便自带,她断然不会看错。 只是当时玄君从城崖上摔落,为何会出现在帝墨池的青云宫中? 如此说来,青雀那个女人说的全都是事实! 玄君抽噎两声,定睛看着一身红衣的沐程安,呆滞着往后缩了缩瘦小的身子。 “不要……”怯懦嗓音中,带着惊慌和害怕。 宽松的白袍穿在他身上根本不合身,伤痕累累的手臂露了出来,尽是新伤旧伤纵横交错。 沐程安眸色一痛,颤抖得握住玄君的胳膊,滚滚热泪落在他的伤疤之上,溅起水花。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你……”她哽声道,心痛不已,“君儿,我是姐姐,小时候经常拿着拨浪鼓逗你笑的姐姐啊……” 玄君被关在这密幽黑暗之境千年,早已忘了曾经的美好点滴,更何况那美好安稳时期他还只是个呀呀呓语的孩童。 他看着沐程安红肿的眼眸,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亲近。 “疼……”他艰难吐出一个字,嗓音沙哑得不像个少年。 沐程安的心口一阵阵抽痛,痛到差点喘不过气。 她不顾手腕上捆灵绳的束缚,再次强行催动灵力给玄君疗伤。 “姐姐帮你,马上就不疼了……” 沐程安丢了半生修为,如今又大量使用灵力,内伤外伤一并翻滚,让她气血上涌喉头直接迸出一口鲜血。 可她不想让玄君看到,生生咽了回去。 “砰!”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昏暗的密室瞬间被刺目的白光笼罩,一身墨袍的帝墨池逆光大步走了过来。 玄君看到来人,脸色煞白不已,哆嗦着跪在地上。 沐程安将他紧紧护在身后,压下泪意毫无慌张地看着帝墨池。 “现在马上离开,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帝墨池紧拧着眉,眸色晦暗阴沉。 “殿下,你可知他是谁?”沐程安哑声问到,眼眶通红。 帝墨池不语,大掌一扬,沐程安就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推动着离开玄君身侧,被他紧紧攥住手腕。“跟我走。”他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之意。 “帝墨池!”沐程安挣脱不开他的掌心,声如泣血,“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玄君,你怎可将他囚禁于此,骗我千年?!” “沐程安,你若再胡闹,莫怪我不念旧情!”帝墨池厉声警告,眸色锋利。 一个天旋地转,帝墨池带着沐程安回了清心阁。 沐程安缠着捆灵绳的手腕,已经鲜血淋淋,白骨森森。 “千年前他尚在襁褓之中就已断气,是我用巫族之术让他复活,但活的只是躯壳不是灵魂,他已然不是你的弟弟了。”帝墨池嗓音肃然,虽是解释但也是警告。 沐程安整个人如坠深渊,悲伤和痛苦全都哽在喉咙。 “所以,他便是你打造出来的另一件杀人武器吗?” 帝墨池抿了抿薄唇,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事已至此,莫再追问,你且安分些,不要让我为难。” 沐程安清冷笑出声,不顾手腕上的伤将他狠狠推开。 “让你为难?我为你出生入死千年,助你一统九州,你却欺瞒我千年,把我唯一的亲人折磨成那般模样……他还是个孩子,是个活生生的人!可他身上却有那么多抽筋剥皮的伤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姐弟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噬灵族?!” 说到最后,她近乎歇斯底里,只想用嘶吼声怒问自己挖心掏肺爱过的男人。 帝墨池一掌将她劈晕,不愿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放至床上,看着她已然安静似熟睡的模样,帝墨池叹了口气,神色难辨。 “如今天下太平,我已不需要你再去平定暴乱……剩下半生修为我且拿走,你就安安分分做个普通女子吧。” 他说着,大掌抬起悬空放至沐程安天灵盖处,源源不断的幽蓝灵力自她体内涌入帝墨池掌心,消失不见。 昏昏沉沉。 沐程安再次醒来,手腕上的捆灵绳已经不见踪影,连带着深可见骨的伤痕也消失无痕,肌肤好似从未受过伤。 她惊讶不已,想起昏睡前的遭遇,支撑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好似一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空了一般。 “怎么会……”沐程安喃喃道,正要运转灵力让自己提起力气,却发现她什么都幻化不出来!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到毫无血色—— 此刻的自己,已经是个毫无修为和灵力的废人了! 帝墨池,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沐程安踉跄起身,跌跌撞撞想要出去,开门之际和前来的青雀撞到了一起,弱不禁风的她被直直撞倒到了地上。 “哟,九天神女给本妃行如此大礼,真是懂礼貌……”青雀笑得花枝乱颤,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虚弱的女人,“本妃特意屏蔽下人,让你见到了亲弟弟,感不感激?” 沐程安心底压抑得好似潮水袭来一般,难受沉闷。 原来当初她去青云宫路上一个下人都没见到,皆是青雀的手笔。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