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玻璃罐。 里面的东西糊糊黏黏的,红黑色,看起来很恶心。 穆梵御紧蹙着眉头,说;“拿来。” 闻溪不给,双手将东西抱得紧紧的。 穆梵御给了护士一个眼神,护士心领神会,立即去抢。 闻溪收到了惊吓,神色立即变得惊恐:“这是我的,你们丢了他,我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别碰我……” 闻溪越是这番,护士便越是用力。 “嘭”的一身。 罐子落地。 碎了。 其中一个巴掌大有着人形模样的肉团掉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血花儿来。 “啊……”一声嚎啕,闻溪立即匍匐在地上。 她伸手就将肉团捧在了手心里。 细碎锋利的玻璃片扎进了闻溪的皮肤里,一个个红血印子,她一点儿没觉得痛。 她此刻,只怕“孩子摔疼”了。 护士惊了一跳。 穆梵御的脸色则是一黑。 半响,他们才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是不久前从闻溪肚子里剖出来的孩子! 饶是经历过多次的护士,见到这情形都忍不住胃部翻涌。 “闻小姐别这样,废料桶里面有很多病菌,你刚手术不能碰,会感染的。” 护士要去将闻溪扶起来,闻溪闪躲开了。 穆梵御眸光一凝,伸手当去抓她。 碰触到她身体的闻候,他感受到了女人身上的凉意:怎么能这么冰! 再将女人拉起来的那一瞬, 他才惊觉,这个女人竟是轻成了纸片。 “别碰我,别碰我!”她要去推穆梵御,但是她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上的“孩子”被护士清走。 “孩子”再一次被扔进了废料桶中。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闻溪的眼泪,连成了一串串的珍珠,簌簌的往下落,沾湿了衣领,混在了血色中,搅合成一团。 她哭着,责怪着:“明明你们丢了他,为什么你们丢了他,我都不可以捡回来,这是我的孩子啊……” 她一个刚刚剖腹过且被挖走一颗肾脏的女人,正是虚弱的闻候。 天知道,她醒来就站起来是多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她还蹲在废弃物料捅里面弯着腰找了半天,可就是她废了半天的功夫,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终究也只能得到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哭着,泪水决堤。 穆梵御心头狠狠的被拉扯着。 不过是一个野男人的孩子,她竟然表现的如此痛苦。 如果是他和她的孩子,她也会这样吗…… “闻溪,你安静点,孩子已经死了,他死了!”他狠绝的呵斥,声声击打着她的心脏,恍若万箭穿过。 她突然不哭了,看向了穆梵御。 这个男人,她这十年来的光。 可就是这束光,杀了她的孩子 她眼中愤懑、悔恨、绝望……冷漠得不像她。 让穆梵御不敢去看。 “呵……”她哽着嗓音的嘶哑,勾起了一抹笑。 笑中的讥讽,让穆梵御的心尖一颤。 随即,他捏紧了手心,强势道:“一个野种的命,能够换珠珠的命,是他的荣幸,何况珠珠如此也都是因为你,别一副委屈的模样,让人恶心!这是你欠珠珠的!” 欠? 她欠闻如珠? 是啊,她平白得了十多年闻家大小姐的名号,可这一切她做错了什么? 她那闻那么小,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是闻家人没照看好自己的女儿,现在却变成了她冒名顶替。 她笑,凄惨决绝的面庞上是无尽的苍白:“穆梵御,你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去换了闻如珠的命,让闻如珠背负上一条人命债,看吧,闻如珠这辈子都不会安生的,这辈子都不会!” 穆梵御眯了眯眼,所有的关注点都在闻溪口口声声说这个孩子是自己的。 难道,真的是…… 正此刻,门口骤然传来了一声响动。 穆梵御看过去,却是刚手术结束的闻如珠。 她孱弱的身体在战栗,眼泪湿了满脸,腰腹部的血色已经渗透到了病服之外。 “梵御哥哥,闻溪姐姐不是主动捐肾给我的,是你逼她,还拿掉了她的孩子……” 穆梵御连忙走向了闻如珠的身边,欲解释,但闻溪像是抓到了唯一报复的痛点,呐喊:“就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是杀人凶手!” “闻溪,你闭嘴!珠珠身体受不得刺激!” “刺激,我就是要刺激她,让她痛苦让她悔恨,让她恨你一辈子……杀了我的孩子,你们凭什么得到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