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你喜欢他?」 「喜欢啊。」 「李应许,你又不缺钱!」 我淡漠地看着他, 「我缺什么你不知道?」 「我从小就没爸妈管。在学校打架,他们只会给我打一笔钱,让我息事宁人。不问我占不占理,需不需要主持公道。」 「别人有家长撑腰的时候,我没有。别人有人嘘寒问暖的时候,我也没有。」 「我守着一大笔零花钱,半夜高烧开不了门,是警察把门撞开的。」 「周培,这些你都知道,可是有用吗?」 「你还是把我扔了。分手都不敢当面说,变个魔术就人间蒸发,就算你要死,也得给我留个遗言吧?这是基本礼貌。」 「我是因为——」 「因为什么跟我有关系吗?分了就是分了,饭吐了能吃回去吗?」 「好,就算你缺爱。」周培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你凭什么以为我小叔能给你?他陪得了你吗?」 「你管我!我就爱钱!我死了,拿他的钱打棺材,我乐意!」 「应许,你们这是?」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僵持。 一道白裙子出现在视野里,林以峤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 旁边跟着周培妈。 她看见周培落在我手腕上的手,疾言厉色:「你给我撒开!」 周培似乎铁了心,「妈,你别管我。这次我不想让。」 「你和周培处过对象?」林以峤问。 周培面沉如水,没有回答。 我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用力甩开周培的手,对周培妈鞠了一躬,「嫂子,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再管脸色惨白的周培和一脸复杂的林以峤,出门打了个车,扬长而去。 入伏后连风都是热的,车里没开空调,车里像桑拿房。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里的烦躁。 他们周家渣男基因不会遗传吧? 车停在家门口,我付好钱下了车。 眼前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 穿工作服,扛摄像机,一看就是记者。 我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呼啦围上来。 「小姐您好,请问您是周总家人吗?」 我淡定地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麻烦让让,我要回家。」 我目不斜视地经过家门口,准备掏出手机联系周聿怀避难。 谁知道打开屏幕,手机热点新闻弹出一条消息:「周先生未婚妻被爆与多名男子有染。」 点开后,是我去年在海边拍的艺术照。 还附赠我在学校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但凡与我接触过的异性,都被打上了「男朋友」的称号。 就连我们校门口看门的 70 岁老大爷,都被打上码,没能幸免。 我暗道不妙,来不及跑,就被紧随而来的记者包围。 「李小姐您好,请问新闻所说属实吗?」 「您曾被所在高校评为校花,生活条件优渥,是不是因为周先生给你提供了帮助?」 「请问您与周先生之间,是否存在不正当金钱交易?」 突然有个不一样的声音插进来,「您高中时期曾经霸凌过同班同学,请问你还记得吗?」 这个声音藏在一众八卦问题中,格外刺耳。 我几乎瞬间锁定了问问题的人——一个略显稚嫩的青年。 这个话题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将话筒对准我,等我回应。 我正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霸凌过任何人。」 「没有,为什么要花钱息事宁人?」 这要归功于我那对老好人爸妈了。 他们怕事情闹大,影响公司生意,于是第二天,对方父母的账户上就收到了大笔的钱。 而罪魁祸首呢,笑嘻嘻地把我堵在门口,说:「保护费我们收到了,以后给我小心点。」 寒冬腊月,我被关在男厕,浇冷水的事情,就这样被一笔带过。 后来感冒发高烧,也是我自己一个人在高级病房过的。 男人好像并不打算放过我,甚至把话筒怼在我脸上, 「我的当事人因为你产生了心理阴影,你不该道歉吗?」 在众人的注视中,我眼眶飞快地红了。 我啜泣了几声,突然拉开防晒服,露出小臂一道丑陋的疤。 「我才是被霸凌的那个……」 我抬起头,好让摄像机清楚地录下我晶莹的泪水。 「他们用刀割我的手臂,冬天泼我冷水,后来我得了肺炎住院,现在还能查到就诊记录。」 「我爸妈怕我有生命危险,才不得已给他们钱,息事宁人。他说,这叫保护费,要我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青年涨得脸通红,「你放屁!没有的事!」 「你是当事人吗?」我哭得好不可怜,「为什么要来揭我伤疤?我从小没有爸妈陪伴,还要受他们欺负,现在你听信一面之词,就来质问我,太过分了。」 「我亲耳听我的当事人说——」 「你有证据吗?还是仇富心里,就想毁掉我?」 「我没有!你污蔑我!」青年被拱起火来,对着我大吼。 我吓得瑟缩一下,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我看你好像很眼熟啊,没天理呀,你就是那个霸凌我的人吧!假公济私没人管吗?」 他气昏了头,抄起摄像机就朝我砸过来。 突然,一只胳膊拦在半空。 周聿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有暴力倾向的话,先生,我劝你好好治病。」 周聿怀眼神中露出一丝凌厉,平静的语气下酝酿威胁。 青年怒驳:「我仅仅是代表我的当事人来问的!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 「哦。」周聿怀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轻轻一掰,镜头咔哒掉下来。 镜片碎了一地。 「仅凭一面之词,诘难他人,并且使用暴力威胁他人人身安全,我认为您已经违反了基本的职业道德和法律,这个行业,应该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抱歉损坏了您的东西,您可以跟我的律师商议赔偿事宜,顺便,准备一下答辩状,因为我的律师会起诉您。」 说完这些,周聿怀推了推眼镜,反手抓住我,拉着走出人群。 「周先生,对您太太牵扯校园暴力的事,您有什么看法?」 仍然有记者不死心,追在我们屁股后面问。 「我相信她。」周聿怀轻轻一句话,重若千斤。 「可是没有证据——」 周聿怀脚步一顿,冷眼扫过提问的人,「我是法官吗?」 「你跟一个丈夫讨要正义,不觉得可笑?」 「如果要公平正义,大可去问别人,我这里只能告诉你,我无条件偏袒我太太。说清楚了吗?」 记者被堵得哑口无言。 周聿怀似乎想起什么,补充一句: 「我太太还在上学,今日诸位在未取得我同意的情况下,贸然上门采访,我不建议各位撰写任何形式的通讯或稿件,除非你们想接到我的起诉。」 说完他搂住我的腰,「回家。」 直到进门后,我仍然没从刚才的冲突中回过神。 周聿怀把外套随意搭在衣架上,转身撸开我袖子,「他们割的?」 「不是。」我抿唇,犹豫再三后,认真盯着周聿怀说,「我说谎了。他们只是泼过我的冷水,那个记者……也不是当年霸凌我的同学。我这么做,就是想报复他。」 说完,我垂着头,静等周聿怀的反应。 他啧了声,笑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是好人?」 「嗯……坏得很。」 周聿怀浅色的瞳仁里倒映着我的影子,微微弯腰,撑住门,将我压在一个小空间里,只能直面他。 「刚才我的态度也很明确,你怎么做都没关系。如果以你的标准来定义坏人的话,我觉得坏人是个褒义词。」 我耳根渐渐红了,周聿怀的笑声像根羽毛,挠得我心里痒痒的。 第10章 「放心吧,这件事我来处理。周家虽然人员简单,但我不建议你跟他们深入接触。我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不要顾及他们。」 莫名我的一颗小心脏,开始咚咚跳起来。 周聿怀说完,正准备起身。 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领带,拽低,垫脚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周聿怀愣住了。 「谢礼。」 我笑了笑,飞快地逃脱了他的控制范围。 那天之后,周聿怀突然变得很忙,几天都没回来。 周培也人间蒸发了,我又变成了一个人。 趁这个时间,我准备写一写暑期实践报告。 这天晚上,室友问我:「班里组织学前出游,提前一周返校,你来吗?」 要是放在以前,我铁定一早就欢欣鼓舞的收拾行李,现在…… 想起周聿怀的身影,我笑了笑。 「我有点忙,你们玩吧。」 「你有情况!」 我被她敏锐的嗅觉吓到了,「你怎么知道。」 她兴奋大笑,「快说,是不是有男人了。」 「也不算吧……没得到……」 「几班的?我帮你打听打听。」 「社会人士……奔三了。」 闺蜜突然住了嘴, 「应许,你……可千万别被老男人迷了心啊。他们吃的米比咱们吃的盐都多,你不是他的对手。有钱吗?」 「有。」 「你确定你不是被包 y 了?」 「……」我尴尬地挠挠头,「应该……确定。」 「我劝你慎重考虑。虽然上头,但也危险。」 挂掉电话,我陷入了深深的忧愁中。 的确,她说得不无道理。 周聿怀在外做生意多年,光我知道的,就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林以峤,那别人呢? 都是成年人,怎么可能不涉及那方面的事?
当晚,我洗了澡,手机准时受到了爸妈打来的钱。 我看都没看,躺在床上玩手机。 短短几天,我的八卦被删得一干二净。 不到半个小时,我困得眼皮子打架,索性关机睡觉。 通常,我习惯把空调调得很低。 可不知怎么的,今晚是被热醒的,身上像裹了层棉被。 我踢掉了被子,翻了个身,床陷进去了一半。 睁开眼,周聿怀正坐在床边,好像刚回来。 「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聿怀的眼神褪去了清冷,显得格外温柔。 我动了动,「热……都是汗……」 「空调坏了,要不要洗澡?」 我懒得动,闷声闷气地说:「不要。」 「那我给你擦擦?」 我点点头,重新闭上眼。 不大一会儿,就觉得一条温度合适的湿毛巾滑过我的颈部和四肢。 我舒服得一个指头都不想动,只好任由自己在半梦半醒中游荡。 「你怎么才回来?」我嘟嘟囔囔的。 周聿怀动作一顿,「你希望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