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只以为是我处在一个倦怠期,或许是因为情绪的问题,过了这段时间就行。我能看见宋岱岩的小心翼翼和极力的收敛脾气,或许除了顾姗姗,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去迁就过别人。 可我一看见他就心烦意乱,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心软下来是在我的一次发热感冒,我整个人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寂静无声,我扶着墙艰难的忍着晕眩往外走去,去客厅倒水的时候我看见他在厨房熬粥。 颀长的身体微微弯着,守着一口砂锅,小声地念:「……小火慢熬三十分钟……」我喝口水,悄无声息的又回到了卧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进来喊醒我,桌子上放着一家眼熟的外卖粥,我没有问,吃完饭他收拾盒子的时候有点笨手笨脚,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轻轻的「嘶」了一声,我立即抬头问:「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像是有点委屈一样,把手举着放到我面前,手背上一颗晶亮的水泡,应该是烫伤,他说:「我本来想煮粥的……」 「粥呢?」 他微妙的顿了顿,然后说:「煮的不能吃,被我倒到垃圾桶里了。」 他应该是在装可怜,当年他为了顾姗姗和别人打架,打的骨折照样一声不吭,如今这个烫伤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可我诡异的心软了一下,意识先于行动,我把他的手拉过来,轻轻的吹了吹,然后问他:「上过药了吗?」 他的手在我掌心瞬间僵硬起来,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把我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我,下颚顶在我的发顶,他将我身上的骨头勒的微微有些发痛,可我静静地,任由他抱着。过了半响,我听见他的声音,低沉的近乎轻柔,仿佛怕惊醒了什么一样,说:「曦曦,就这样,不要变成我不熟悉的样子。」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他。 我们似乎又变成从前的样子,我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可这之后我们两人的相处中,我已经分不清我和他,到底是爱情沉淀下来还是习惯使然,抑或是我只是在等一个爆发的突破口。 这样的爆发口我也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快,二季度的项目结束之后,团队准备了聚餐,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出公司前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他最近无事的时候经常会来接我下班,消息很快收到回复,他说:「好的,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看着短信,抿着嘴角轻轻笑了笑。 聚餐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因为团队项目人多,所以我们定的包厢,从包厢出来路过大厅,我随意一瞥,看见了顾姗姗。 顾姗姗一直是我的噩梦,就是这个女人,她不见的有多优秀,可她每一次出现都能让我的心理防线一再崩塌,我会不由自主的认输自卑,这是少女时期被伤害过深导致的心理阴影。 呼吸在那一刻其实是微微有些窒息的,酒店的挂灯璀璨夺目,她笑颜满面,是我熟悉也陌生的样子,视线微微一转,我看见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我对宋岱岩的熟悉已经到了他在离我 5 米开外呼吸我也能感应到他,更遑提一个后脑勺,几个小时之前他发短信告诉我,他在家里等我。 可能冲击对我造成的影响只有一瞬,明白眼前这个场景之后,我奇异般的清醒过来,那些在心底酝酿的所有情绪瞬间消失了,顾姗姗抬头往这边望过来,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对着我微微颔首,矜持的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然后走了过去。 宋岱岩脸色苍白了一下,看着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我没骗你。」 我平静的说:「老朋友聚餐有什么,顾小姐难得回来一次,你好好做东道主是应该的。」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目光几乎是审视般的看着我。我又淡定的对他笑了一下,说:「家里钥匙有吗?我忘记带了。」 他下意识的起身,拿椅背的外套,说:「我和你一起走。」 我摇摇头:「不用了,哪有陪人吃饭陪到一半的地步,你们先吃,我先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自然和淡定,很奇怪的是这个几年前我听见名字也要如临大敌的女人,到如今看见宋岱岩和她一起吃饭,我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想。 内心一片寂静,我甚至回去洗了澡,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太清楚。 再次醒过来是半夜,客厅沙发上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一点猩红在他指间闪烁,一屋的烟味,我呛的咳嗽了两声,然后打开灯,他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我惊了一惊,问他:「怎么不去睡?」 他没说话,我站在卧房门口看着他,他将手中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然后开口说:「我和她真没什么,你发完短信后她给我打电话,我没接,然后她说她要定居美国了,这是最后一次回来,想好好告个别。」 我点点头:「嗯,好,我知道了。」我打开客厅的落地窗,望着他问,「怎么还不洗澡?」 他没理我,继续说:「我很怕你会误会,我一路飞奔回来的时候就在想我要怎么和你解释,尤其是家里没灯的时候,我以为你走了,可我打开灯的时候,看见你在卧室里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