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若是想看,随时可派人去唤孟延南。” 沈宁身形一滞,手臂缓缓垂落身侧。 那雪在掌心化成冷水,像是流进了骨髓。 她转头望向邵彦,字字缓慢:“身为摄政王妃,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会惹来流言蜚语。” “不会”邵彦抬步走近,眉眼深邃,“本王在一日,长公主便可做一切想做的事,不必忧虑。” 如此情意绵绵的一句话,却不含丝毫爱意,只余讽刺。 沈宁喉咙发涩,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你这几日总是想将我推给旁人,难道在你眼中……我从不曾是你的妻吗?” “长公主。”邵彦眸色微暗,这一声像是在强调她的身份。 他语气尚且缓和,却难掩其中疏离:“夫妻是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这些我都不曾给过长公主,也给不了,但别人可以。” “我不在乎。”沈宁骤然攥紧了手指。 她从未求过要与他琴瑟和鸣,只想伴他左右直至命尽。 难道连这点希冀……都不能如愿吗? 静默间,耳边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 邵彦看着沈宁因轻咳而泛红的眼眶,心底似乎刺痛一瞬。 但他并没在意,嗓音寡淡薄凉:“长公主不在乎,但臣在乎。” “望长公主另寻良人。” 第三章 沈宁从未见过邵彦如此冷寂的目光。 她狠狠战栗了下,只觉心脏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 “另寻良人?”沈宁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阿彦,你是……要与我和离吗?” 邵彦没半刻犹豫:“是。” 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吞没了沈宁,冷得她脊梁都在发疼。 但这痛,却不及心底万分之一! 曾经受尽万千宠爱,被先帝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如今不仅饱经风霜、疾病缠身,竟还要遭遇被抛弃的命运…… 多可笑。 沈宁别开眼,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泪意。 她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同意。” 邵彦眉宇微拧了瞬。 他看着沈宁,深邃双眸里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起伏不断。 但最后只是解下大氅,将它披在了沈宁肩上。 “雪大,我送长公主回去歇息。” 这话语如此关切体贴,可邵彦那寡淡冷然的语气分明丝毫未变! 沈宁心头一闷,险些脱口而出:“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只余一声—— “好。” 走回东院的路上,漫天飘雪。 沈宁望着那雪花落在邵彦的发顶,倏地忆起那句诗。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刻的她与他……便也算如此了。 卧房门外。 邵彦停住脚步:“长公主早点休息,臣先告退。”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沈宁下意识出声唤住他:“阿彦!” 邵彦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她嗓音莫名沙哑:“你曾许诺我的那句话,如今……还作数吗?” 新帝继位那日,沈宁替邵彦喝下了一杯毒酒。 命虽保住,却落下病根。 他在她病榻前许诺:“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长公主一日无忧。” 如此,已三年。 然而此刻,邵彦却沉默了。 寂静肆意蔓延着,终是吞噬了沈宁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 许久,她垂下眼睫,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 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作数。” 闻言,沈宁倏然抬眸,却只望见了邵彦离开的背影。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贴身婢女雪儿走上前:“长公主,自您嫁进王府,王爷便鲜少过来,今日为何不将他留下?” 沈宁咽下喉间的苦涩:“心不在这,强留下人又有何用?” 更何况这样做,只会让邵彦更厌恶自己罢了…… 之后,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 东院的炭炉也一直燃着,屋内暖的透不过气来。 可沈宁还是觉得冷,一双手脚,就像是暖不起来一样。 忽然,门被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