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客厅里坐到凌晨五点,杨彻才回来。 天还有点暗,他打开灯看到我,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怎么不睡?」 「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站起来静默地看向他,反问。 他别开视线,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她没带钥匙,我是等她妈妈下夜班后才回来的。」 「是吗……」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越发冰冷,「等着等着,连衣服都换了新的?」 「茜茜!!」 杨彻意识到什么,上前揽住我解释:「是婧依吐了,我没办法只好去店里买件新衬衫,你要信我。」 闻着他身上不属于我的香水味,突然觉得恶心,我使劲推开他退后几步。 「别靠近我,你身上全是她的味道。」 杨彻伸过来的手僵住,好一会儿才放下:「昨晚的事你别多想,我着急了才对你说话直了点,我去洗澡,你先好好睡一觉,待会我带你去吃大餐补偿。」 我没有说话,他只好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他是忘了还是故意没提领证? 想起昨晚他哄许婧依的话,我只觉得可笑。 罢了,既然如此,我也该重新考虑这件事了。 「叮——」 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我下意识地看去,却被上面的信息狠狠刺痛了心脏。 「昨晚的怀抱很温暖,放心我刚吃了药,不会给你和嫂子造成负担。 ——爱你的依依。」 附带的是一个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我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只觉得空气中都是令人恶心的味道,耳朵里是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我的脑袋放空了。 记忆中某些事仿佛找到了联结。 原来傻的人,从来都只是我一个。 大三那年,不知因为什么,许婧依和那个男生分手了。 然后莫名其妙地突然对我客气起来,一口一个嫂子。 我不太习惯她的转变,但杨彻也没有排斥她的意思,私底下和我说:「婧依从小父母离异,性格比较执拗喜欢依赖我,她妈妈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在吃抗焦虑的药,希望这半年我们顺着她一点……」 他抱住我,向我保证:「大三结束她妈妈就来接她回去,到时候我带你回家见我爸妈,好不好?」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站在哥哥的角度上关心许婧依,如今看来,也许她当年分手和他有关。 后来毕业了,他们依旧有联系,但每次见面他都带着我,试图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诸如此类的事太多太多…… 不是我看不透,而是因为「喜欢」两个字太重了,我一直在说服自己给他找理由。 但这次—— 我累了。 杨彻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就坐在沙发上,没有哭闹,甚至一滴泪都没有。 他见我还在生气,语气也凉了几分:「都说是你想多了,周茜,能不能别老是耍小孩子脾气,都多大了。」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问。 「今天能是什么……」他一下子怔住,想到什么后才扯起抹笑道歉,「我错了老婆,今天是去领证的日子,那先去休息下,待会你化个美美的妆我们再去。」 「不必了。」 我把他的手机递过去,语调冰冷:「我周茜也不是没人要了,非要跟一根脏黄瓜结婚。」 杨彻眉头紧蹙,但在看到那条信息之后,微愠的脸霎时变得惨白。 沉默了半分钟,他竟然连一句反驳和解释都没有。 是啊,沉默就是最直接的承认。 他们昨晚真的在一起了。 得到确认,心里猛然传来钝钝的痛感,即使我拼命忍住,鼻端的酸涩还是让我忍不住哭了。 良久,他看着我:「茜茜,你不信我?」 「我只是不想再做傻子了,」我擦干眼泪,盯着他,一字一句,「杨彻,我们分手。」 「不行!」他眼里闪过紧张,语气也急促了些,「她说的药是醒酒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我真的只把她当妹妹……周茜,这么多年感情,你能说分手就分手吗?」 「妹妹?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把许婧依当妹妹吗?」 我平静地开口。 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茜茜,我不想分手。」 够了。 「今天我会搬走,我们的事就这样结束吧。」不想再看见这张脸,我侧身去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杨彻拽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热,以前冬天我会沉溺于大火炉似的这个人,现在却让我觉得恶心。 「我只说一遍,放手!」 他指尖攥紧了几分,但终究还是放了手。 心仿佛已经麻木,这也好,那样就不会痛了。 因为两个月前才搬过来,我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在这个家里还看不到我的影子,其实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我把房钥匙放在玄关的挂钩上。 杨彻靠着墙欲言又止,我没有看他直接拉开门,就见许婧依站在门外,眼睛通红,像是一路哭过来的。 「嫂子,你误会我们了,我说的药是解酒药,我承认昨晚是任性了,但是你和阿彻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也不信他吗? 「如果你觉得我打扰了你们,那我以后不来打扰你们了好不好……」 我淡漠地听着,回头瞥了眼杨彻,他低垂双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这都与我无关了。 拉起行李箱,我径直掠过许婧依,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间。 等了十几秒电梯到了,我走进去按了一层,许婧依却跑过来挡住门。 对视间,她的脸上已经没了刚刚的歉意,取而代之的是得意、兴奋以及可怜。 目光把我从上往下打量,她压低笑声说:「周茜,我终于从你手上把他抢回来了。昨晚我故意喝醉,你瞧他多紧张我,其实啊,你早该放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