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班,我爸就打电话来:「闺女,你二姑介绍个对象给你,晚上出去跟人家吃个饭哈~」 工作一天躺在沙发葛优躺的我:「不吃。」 我爸老奸巨猾:「长得很像关行知哎!」 我装作不屑地问:「几分像?」 我爸笃定道:「说是有七八分像。」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中跳出来,以光速换好衣服化好妆:「在哪吃饭?!」 关行知是我高中时期暗恋过的男生。 我的白月光。 他长得很帅,学习成绩也好,联考是北市的状元。 当年我在宁城一中也算是个校霸级的人物了,江湖人称「柠哥」。 人家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我是混世学渣二世祖。 跟他搭个讪。 我自己都觉得像个女流氓在调戏良家少男。 我也知道不适合。 可我就是喜欢他。 高三那年我下定决心,毕业之前必须将他拿下 当然。 愿望是美好的。 过程是血腥的。 结局是惨烈的。 要不关行知也不会成了我的白月光了。 相亲地点在一家老牌法式餐厅。 因为疫情的原因,这几天人人出行都得戴口罩。 我环视一周,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穿衬衫的男人坐姿笔挺,看得出身量很高,他看向窗外,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可我仍看得出这侧脸的轮廓与关行知如出一辙。 哇哦 捡到宝了。 我兴奋地快步走过去,对方闻声从窗外转回视线,看向我。 四目交接的时候我心跳好快。 这是怎样一双摄心心魄的桃花眼啊 深邃的双眼皮,冷淡又戏谑的眼神,就连眼尾的一点泪痣也长在相同的位置。 太像了! 像到我都有点害怕。 怕他摘了口罩,结果是个龅牙。 我都想好了,万一他真是个龅牙,我就把口罩纹在他脸上 隔着口罩,男人的嗓音低沉浑厚:「许小姐。」 我:「」 这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是 男人终于将口罩摘下来,露出一张近乎完美的面孔,将西方的深邃与东方柔和长相的绝妙融合除了关行知,再无二人。 这一刻。 我有种以头抢地的冲动。 你丫不是像关行知,你丫就是关行知?!! 人活着,还能遇上这种好事呢! 我还以为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你了 我人傻了。 乐傻了。 内心撒著欢地狂奔像条傻狗。 但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我现在没脸面对他,只能拚命地把飞扬的嘴角抿起来,努力掩饰内心的激动,淡淡地说:「啊,是你。」 关行知绅士地起身,替我拉开座椅,我僵硬地坐下来。 他重新在我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问我:「听说你到处物色长得像我的男人。」 我:「」 妈的。 好尴尬啊。 就像穿着高仿走进正品店被柜姐一眼看穿般无所遁形。 关行知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喝水,钻石袖扣有点晃眼,「想我,为何不直接来找我?」 您这问题问的。 为啥有人买高仿啊? 是因为不喜欢正品吗? 我尬笑着,装出一副谦卑又温顺的样子:「呵呵关总如今是什么身份?我等三流之辈岂敢高攀?」 他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来,「几年不见,柠哥生分了。」 生分? 我昨晚还梦到跟你酱酱酿酿亲热了一夜。 而且柠哥? 这称呼自从高中毕业,八百年都没听过了。 乍一听,几乎一个激灵。 我正色道:「您知道的,我这人偏好您这款的长相,如果一些行为冒犯了关总,以后我换个口味喜欢?」 也不知道说的哪句话不对,关行知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清冷的目光射向我,「许晚柠。」 我耐著脾气,「关总,您说。」 关行知:「听说你父亲最近遇上了一点困难。」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整个财经版都报道着呢,《一个民族品牌的灭亡》,再这么下去我爸真要成老赖了。 我赔著笑:「这几年江河日下,什么都习惯了。」 关行知一字一顿,仿佛在提醒我什么:「我可以,帮你。」 记忆的板块开始松动,颤抖。 关行知继续语气恶劣地说:「但前提是你得是我的人。」 喀嚓。 碎裂,重叠。 一字不差。 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五年前的一幕惊人的相似。 那时候的关行知软硬不吃,逼急了我,碰巧他们家生意遇上危机,而我爸也有意以超过市值三倍的价格收购关家 我就落井下石嘴贱了几句。 我还记得我对关行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在写一道数学题,听到我说:「你得是我的人」,少年握笔的指节都微微泛白了。 正如五年后,此刻捏住咖啡勺的我,关节处也微微泛白一样。 不同的是,少年是气的。 而我,是太他妈开心了! 小关呐小关。 你怎么会觉得,嫁给你是一种惩罚呢? 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哇! 来啊来啊快来惩罚我啊 唉。 许晚柠,你能不能要点脸? 都什么情况了还想在屁吃 你都不知道关行知的目的是什么落井下石?出口恶气?君子报仇五年不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往火坑里跳,贱不贱啊你 也许是我安静了太久,令关行知觉得我是在害怕吧,他的语气又和缓了一些,「很生气?」 怎么会? 我高兴着呢! 可又不能表现出来,要不你达不到预期,又得不高兴了。 我没说话,以不变应万变,一直沉默著。 这样无声无息的面对面对坐着,我忍得好辛苦。 真想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谈没谈女朋友,还是不是处男什么的 可想想自己已经没这个资格了,只好继续装雕像。 关行知让侍应生上菜,是真的菜,就是一盆绿油油的草。 我严重怀疑他在暗示我什么。 关行知问我:「记得你是无肉不欢?」 我:「」 所以你给我一盆草,几个意思? 报复? 幼稚。 好在这几年为了瘦身,我晚餐都只吃沙拉,歪打正著。 我摘下口罩用餐。 用银叉戳沙拉的时候,发现关行知在看我的脸,他语气有些凉意:「瘦了这么多,生活很苦?」 屁嘞。 吃喝玩乐二世祖。 偶尔蹦迪跳跳舞。 众生皆苦我都不苦。 不过为了哄关爷高兴,只能挤给他一个三分凄苦、五分倔强、七分硬撑的笑容,来满足他的报复心态,「不劳关总费心,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