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已经在妃子们面前暗示我今晚侍寝,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回我自己的宫里了。 我以为我能跟他一起吃个饭,尝尝御用的膳食是个什么滋味,日后重出江湖的时候喝酒吹牛时也能多个谈资。 可他却叫人把岚姑姑请了过来。 从今夜开始教我规矩。 他侧卧在美人榻上悠然地吃着葡萄,精准地把葡萄皮扔进我头上顶的水碗里,砸出一个水花。 我抬手把湿漉漉的额发拨到一边,想到一千贯的月俸忍了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为金钱折腰的心思,他的嘴角抿过一丝笑意。 抬手又是一个葡萄皮。 ...... 好在我跟师傅学艺时练过许多基本功,并不觉得过于吃力。 做贼嘛,总要追求个身轻如燕、飞檐走壁,顶大杠、走木桩都是入门时的童子功了。 区区平地顶水碗,真的不配叫本姑娘放在眼里。 但我依旧做出一副筋疲力尽、难以招架的样子——毕竟是坐地起价涨了五百贯的。 这就好比我们收了定金去盗取某物,明明翻窗进去划拉两下就找到了,领赏的时候还是得做出九死一生、来之不易的姿态。 一句话,得让金主觉得这钱花得值。 沈云岑一定是值了,他一边吃各类果子一边拿我取乐,这会子已经安适地睡了过去。 岚姑姑见状要领着我悄悄地离开,说不能打扰皇上休息。 刚把碗放下他就醒了。 我十分疑心这破碗上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暗扣,默默地在手里转了一圈。 姑姑似乎是怕他怪罪我,抢先请罪说是她的主意。 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招招手叫我过去。 我半蹲在榻前,姿态乖顺得不得了。 「学得累了吧?」 「臣妾坚持得住。」 「渴不渴?」 「有点儿......」饭点儿他都没请我吃饭,这大半夜的就不奢望能喝上水了。 「把这个吃了。」沈云岑递给我整整一大盘剥好的净石榴粒儿。 他刚才吃完葡萄特意又徒手拆了个石榴继续砸我。 这些想来就是砸剩的。 我早就又渴又饿了,谢了恩,接过水晶盘就往嘴里倒。 甘甜的汁水炸裂在舌尖上,简直就是大漠旅途中遇上的绿洲泉。 我将最后一口晶莹剔透的石榴粒儿嚼碎咽入肚中,他幽幽地来了句:「吃得那么急,不怕有毒吗?」 我拿盘子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毒死了可没人替皇上干这桩利国利民的大事了。」 「是这个道理,但在宫里吃东西,是最该谨慎的。」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儿戏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