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把那份合同整理好放在他桌边,随后扬起唇角。 在他面前出卖自尊的滋味,是万箭穿心。 可骨子里带着的倔强令我无法咽下这份屈辱,我和他就像两个幼稚的小孩,通过伤害对方来获取感情里的平衡。 那一刻,傅斯朗眼底闪过一丝悸动,表情也瞬间变得温柔,可很快,这份温柔就因为我的话变得暴怒。 「很好笑吧。」 「高高在上的傅总您,当年不也为了二十万吃了软饭吗?」 「和您比起来,我还差点。」 话刚说完,就有了傅斯朗把我狠狠摔出办公室让我滚的一幕。 走完最后一节台阶,干燥的水泥地上突然砸下几颗雨点,灰蒙蒙的天空被突如其来的大雨笼罩了一层厚重的雾气,我快步跑到一楼岗位,刚想进去躲雨就被人狠狠推在地上。 「傅总说,不管什么天气,你都只能在外面站着。」 「尤其是下雨天。」 说话的人是保安队长,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力气很大,手掌被地面摩擦着破了一层皮,鲜血混着雨水殷殷流出。 我点头,「好。」 协议第一条,执行傅斯朗的一切命令。 爬起来重新站好时,口袋里的合同附件已经被我捏的有些变形,秋雨带着浓浓寒气,不出半个小时,我就已经开始打颤了。 不远处的高楼里,傅斯朗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欣赏着他的杰作,我察觉到了那束目光,所以我站的笔直。 因为我太明白队长说的那句「尤其是下雨天」是什么意思了。 五年前,我和傅斯朗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坏天气。 傅斯朗坐了八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来到那时我所在的城市,衣衫单薄的他冻得牙齿都在发抖。 「不分手,思思,我们不分手。」 那天他站在雨里,哽咽着伸出手想抓住我的袖口,我离他很远,语气冰冷。 「钱我已经帮你还完了,别再纠缠我了行吗?」 「实话告诉你吧,我家已经给我安排好了结婚对象。」 「他是富二代,毕业了我们就会去国外生活。」 傅斯朗只是不停摇头,他缓缓的朝我走来,在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扶着膝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不分手好不好。」 「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买戒指跟你……」 「傅斯朗。」 我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 「我不会嫁给你的。」 该怪什么呢? 怪那天的雨实在太大,傅斯朗的绝望扩散了满眼,怪那天的风实在太冷,吹散了我扔给他的路费。 高傲的傅斯朗被一个女孩包养两年,又为了挽回她下跪求情。 我想,这就是他折磨我的理由。 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傅斯朗撑着伞,西装革履。 他温柔的问,「冷吗?」 我点点头,嘴唇紧闭。 他叹了口气,轻轻抚上我的脸颊,皮肤被他指尖滚烫的温度覆盖,我望着头顶的那把伞,眼眶发酸。 「跟我去个地方。」 「好。」 我一路跟在他身后,傅斯朗比我高出一整头,按照他的吩咐,我不能让他淋到雨,所以被淋得就是我自己。 我踮着脚费力的举着伞,大片水珠从伞面滑落,不偏不倚正好洒了我满脸。 到了车库,我被鼻腔里的水呛到连连咳嗽,傅斯朗悠闲地坐进那辆蓝色跑车,温柔的丢给了我一张纸巾。 「跟着我的车跑,不许打伞。」 他漫不经心的笑着,像是在等待下一秒我把伞摔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痛骂。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这样。 可现在,我早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了,我需要钱。 我需要钱给我妈治病,我需要钱带她离开那间漏雨的小屋。 所以我乖巧的点着头,露出标志性的假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