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们商量一下。” 傅时勋的语气,说着商量,其实是习以为常的命令。 夏名微望着他,眼里带着笑:“怎么了?” 傅时勋看着她苍白脸上浮起的深深梨涡,眸光微暗。 “你之前说,如果我不想继续了,就放手和我离婚,还算数吗?” 猝不及防。 如冬夜一场骤雨,冻结了夏名微的全部感官。 许久,她听见自己说:“算数的。” 人们总是说,分手也要潇洒。 她的反应想来也足够潇洒,不像她曾无数次想过的那样,哭着挽留。 事到临头,这一刻,她只是突然清楚的知道。 ——她没有挽留的资格。 傅时勋对她干脆的回答,微皱了眉。 却只是道:“那好,等我有空,我们找个时间,把婚离了。” 夏名微望着傅时勋,一时回不了话。 三流漫画家和前途无量的医生,她和傅时勋,本该是无论如何都搭不上的人。 一场误打误撞的相亲,让她成了他的妻子。 傅时勋当初为什么会娶她,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是一见钟情。 傅时勋见夏名微只看着他不说话,有些不耐:“我还要赶去医院,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见他转身要走,夏名微不知该说什么,却突然想起了她厨房熬得汤。 “等一下。”她突然喊道。 傅时勋不耐烦的顿住脚步,转身看她。 熬了近四个小时的骨汤已经变得鲜美浓白,夏名微找出保温壶,装了满满一壶递给他:“熬了很久的,带上吧。” 见他不接,夏名微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本来就是给你熬的,总是熬夜补一补也好……” 傅时勋看了看时间,不愿再做纠缠,带上了汤。 灰暗天色氤氲,夏名微站在门口看着他背影离去。 如同往常,从不回头。 关上门,她收拾好傅时勋换下的衣服。 在洗衣机的涡旋声里,夏名微呆呆坐在沙发上,像一尊凝固了的雕像。 不知坐了多久,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夏名微拿起一看,是杂志社的编辑林海。 她连忙接通,林海不耐烦的催促声响起:“夏名微,稿子呢?怎么还没交来?” 夏名微一看时间,才七点。 但她没反驳,只是说:“我马上发给你。” “快点。”说完,林海就挂了。 夏名微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没事的,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打开平板,夏名微看着昨晚画完的漫画。 有人说,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只有邂逅。 《兔和猫》是她和傅时勋结婚后开始画的连载,也是她第一次画长篇漫画。 她期望自己是行侠仗义的黑猫,而傅时勋是治病救人的白兔,像故事里一样相遇相知……相爱。 可现实是,这只是她编织的一个自欺欺人的故事。 唇边溢出一个苦笑,她在黑兔的身后加了一句心里旁白:其实,遇见你才是我人生最大的侥幸。 将漫画发给编辑,夏名微打开新文档准备画下一话,可刚一动笔,平板上又滴落了几滴鲜血。 毫无征兆,只是刺目猩红。 抽出纸巾堵住鼻子,她有些怔然。 ……流鼻血越来越频繁了。 到了晚上,傅时勋出人意料的回了家。 “你看看。”他拿着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平静而漠然,像谈一桩生意似的。 “离婚后,所有的婚后财产一人一半,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 夏名微翻着合同,实际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在傅时勋不耐的眼神中,她心中涌起一个想法:“房子可以留给我吗?” 这是她和他的婚房,他们一起住了三年,她不想卖掉,也不想搬走。 傅时勋挑了挑眉,夏名微有些局促:“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钱,买你的那一半,可以吗?” 傅时勋定定看了她两眼,没问为什么。 “随你。”他淡淡道,“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就签字吧。” 他很忙,今天为了这件事难得请了假。 “明天一早,我们去领离婚证。” 说完,傅时勋就站起来准备去浴室。 青白灯光投射出他宽阔的背脊,夏名微突然觉得委屈,莫名的情绪上涌,她站起来。 “你和我离婚,是因为爱上其他人了吗?” 傅时勋顿了顿,话语没有犹豫。 “是。” 一个字,宣判了她爱情的死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