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下没了声音,琴房雪白的灯光将黎初月的脸称得毫无血色。 她仰头,生生将眼泪逼回去,深吸了一口气:“谁做的孽谁来背。我没输过,也绝不服输!” 薄骁闻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能看到黎初月眼里的执拗和倔强。 说到底,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都相互了解,她的性子是劝不动的。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薄骁闻最后只说了一句:“随你。” “哐——”门被人关上,不一会儿就传来汽车扬长而去的声音。 黎初月一下无力地瘫坐在地,却忽然笑了,可笑着,却又不自觉湿了眼眶。 二十几年,她就算是捂了一座冰山,也该化了一角。 而他薄骁闻的心,大概真的是铁打的,没有一丝情感。 太阳初升,“红刊”律师事务所。 黎初月一身黑色西服,苍白的脸上是不服输和倔强。 她彻夜查了一下“如遇”公司的财务报表。 从三年前开始,公司的税务就是蒋璐在管,没有内部资料,黎初月就去找所有公开的。 细细核对之下,还真从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可越查,黎初月越是心凉。 从一年前开始,蒋璐就开始有大笔资金流转痕迹,账目报表一路猛升。 这么大的动静,连她都看出来了,薄骁闻不可能不知道。 由不得他? 咀嚼着他昨晚的这句话,黎初月的心里一股粘稠的腥甜上下翻涌。 哪里有什么由不得他,从一开始,他就是要把她往绝路上推的! 她合上资料,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又涌上眼眶。 “咚咚咚——” 助理在门口敲了敲门:“乔律师,老板找您。” “好,我马上去。”黎初月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 办公室。 看着眼前的信封,黎初月心里陡然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不辞退你,我这律所就开不下去了。”老板一脸为难。 黎初月后脊背有些发凉,好像感受到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她。 老板看她脸色不好,叹了一口气:“安,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现在不仅是我们,只怕整个江城的人都不敢用你了!” 整个江城…… 会是薄骁闻吗? 黎初月没有怪老板,世事如此罢了。 离开律所,黎初月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往水里沉,沉得她喘不过气。 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家走,刚到家门口,却正看见几个法院的人来贴封条。 她心下一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法院的人看了她一眼:“黎初月女士吧?我们之前已经寄过通知单了,您名下的公司已经破产,现在资不抵债,所以您名下的银行卡以及所有不动产都会被冻结。” 她从没收到过通知单! 黎初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能拿到寄给她的信,完全阻隔她信息的,除了薄骁闻,还能是谁? 她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却又沉默着转身离开。 转了不知多久,黎初月回到了白云巷。 这条她跟薄骁闻一起长大的老巷子。 长长的陈年老巷落满了银杏叶,好像跟她搬离这里的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黎初月爬上四楼,却发现,连这座母亲临了时给她留下的房子也被贴上了封条。 她这才彻彻底底意识到,现在,她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她坐在家门的楼梯口,痴痴看着楼道口透进来的夕阳一点点暗了下去。 天,黑了,而她,无处栖身了。 拜薄骁闻所赐,她拥有的一切就这样轻易被他碾得一丝不剩。 旁边邻居家的门忽然打开,记忆里是住着邻居阿伯,可是出来的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脸孔。 那人看见她,有些不爽:“你在我这楼梯口坐了这么久要干什么?去去去,别挡着路!” 黎初月也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只能又起身离开。 走到巷子头,她深深回望了一眼这条熟悉的老巷。 她这才发现,常在街边守着的一条小黄狗不见了,楼下的邮筒也换了新的。 看着没有什么变化,实际却处处都变了。 物是人非,原来如此。 她无处可去,想起了杜禹泽,她也只有这么一个交情还算不错的朋友。 她给杜禹泽打了个电话,可是电话却是他的助理接的。 助理的声音听起来焦急无比:“乔律师,我们杜总上次跟宋家的案子出事了,现在杜总人都被抓进了拘留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