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我被盛映洲扔在了马路边,冻得发抖。有点后悔,应该等到地方了再说的。 这个点街上也没什么人了,估摸着是醉意上头,我也不想打车,脱下了我七公分的高跟鞋,赤脚碰着地面的一瞬间我就被冷得一个激灵,随之而来的就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和畅快。 我一路蹦蹦跳跳,我知道盛映洲的车子跟在后头,也知道他在等我低头。 想我人生短短二十四年,似乎就是用无数次的低头退步拼凑出来的,多窝囊啊! 我就这样硬生生地走了两个小时,走到两只脚都没了知觉,到了楼下,我把鞋子扔了,回过头朝着那辆车摆了摆手,算作告别了。 回到家,我颤颤巍巍地洗了个澡,然后给自己泡了碗面,走到窗边看见了盛映洲的车还在楼下,他靠在车边抽烟,地上都是烟头,似是感应到了,他抬头对上了我的视线。 那一瞬间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的情绪我捉摸不透,但就是惹得我很不爽,拉上了窗帘,不再想他。 午夜十二点,我关掉了家里的所有灯,点了外卖,是一个八寸的黑森林蛋糕,然后坐在地上给我自己点上了二十四根蜡烛。 我其实并不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好几年的生日都是后知后觉。盛映洲也是这样一个人,说起来跟了他那么久,我们之间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有意义的日子,但是今年有必要隆重些,毕竟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个生日呢? 许愿的时候我双手合十,脑子空空的,我不知道癌症于我而言是惩罚还是奖励,我快要死了,当我头一次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满心满眼都是快要解脱的轻松。 真正收拾起来才意识到我的东西多得要命,这房子原本是我长大的地方,后来被查封,法拍前被盛映洲买了下来,我也就一直住在这,很多东西我用不上了,但既然要走了,也不想留在这里,干脆就全扔了。 陆陆续续地整理了两天,东西才差不多清完了,能扔的都扔了,不能扔的也扔了。生命有限,我不愿意在这些零碎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最后只收拾出了两个行李箱,走的时候一身轻松。 我订了一周的酒店,虽然我不打算治了,但还是去了趟医院,我的医师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先生,两鬓斑白,戴着厚重的眼睛。 他大概没见过我这样不把白血病当回事的病人,或者也只是一个慈祥的老者对于后辈自我放弃的惋惜,软磨硬泡了很久,好话坏话说尽了我也没有松口,最后提着开好的药向他道谢时,他无言拍了拍我的肩。 下午的时候去看了哥哥,他还是没有见我,自从他知道我还待在盛映洲的身边,他就没见过我了。 也难怪,姚氏破产,父亲跳楼,兄长被祸及,判刑入狱后我居然还当作没事人一样待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身边,我丝毫不怀疑哥哥如果不是在牢里蹲着的话,分分钟就会把我这糟心妹妹掐死。 一直等到探监的时间过了我才起身,把昨夜写好的信交给了狱警,出门的时候外头下雨了,我在房檐下站了一会,然后冲进了雨幕。 淋雨一时爽,我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最后还是被酒店保洁发现送去了医院,我没有手机,保持着最后的清醒麻烦护士替我叫了看护,模模糊糊地躺了三天。 第四天我强打着精神爬起来回了趟酒店,洗漱、化妆、换衣服,顺道买了部手机。和盛映洲摊牌的那天我就已经把辞呈发到了人事,他们通知我尽快去办离职手续,想着明天就是周末了,公司还有些东西想带回来,我也干脆去走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