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总裁下跪的场面,大概还是挺难见到的吧。 他直挺挺地跪在我病床前,垂着眼眸,光影一股脑地笼罩在他身后。 沈蕊欣在他身旁拉扯着他,在哭。 「哥!你起来!你别跪……」 「你凭什么跪她啊哥,你看看你……」 「沈延知!」 不知何时,沈蕊欣已经在他身旁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懒得去看这种场面,而且我已经没法共情了。 沈蕊欣拉不动他,到最后,自己哭着跑出了病房。 夏日的蝉鸣缩进一方室内。 我盯着他的眼睛。 似是日光太过强烈,一层光轮炫在他瞳孔的边际。 好像很久以前旷远的记忆里,也是这双眼睛,这方蝉鸣。 我突然很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 人在病床上待久了,会变得及其厌世。 我倒不是讨厌死亡,只是觉得被囚于方寸很难受。 于是护士特许我去楼下的花园逛逛,其实夏日大多数时候是很热的,游荡的病人也没有那么多。 我习惯待在树荫底下,中间广场那里的庭院下,正好有一架白色的钢琴。 似乎是之前哪位病人捐给医院的。 运气好的话,偶有高手坐在那弹上一曲。 比如这几天,总有个十七八岁的男生,在那里弹琴。 我对他的印象比较深,因为他的头发是白色的。 虽然他的皮肤也近乎白到透明,但大抵还算健康的白。 所以应该不是白化病,是他自己染的发色。 可他看起来很乖,不像叛逆期的男生。 我大概看了他两三天吧。 第四天的时候,他没来。 其实我觊觎钢琴已久,小学的时候学过钢琴,还被我妈逼着考到了十级。 钢琴放了大抵挺久,音有些不准。 我弹得有些磕磕绊绊,凭记忆里的谱子弹。 最后有个章节过渡的音,我忽然忘了。 就在我什么也想不出来的时候,身旁突然伸出一支玉白的手。 少年闭着眼睛就能将我苦思冥想的曲子弹出来。 而明明这几天连被护士碰到都会发抖的我,居然对他不排斥。 正午的光照尤为强烈,蒸腾的热气恍若与世隔绝。 我愣愣地看着他,而后他坐在我身边。 四手联弹。 自高中之后,我就已经忘了音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明明我年少时的心愿,是成为一名钢琴家。 直到乐曲的终章落幕。 身旁的人朝我笑。 他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梨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