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净净的,衣服上连灰都不见。 不好做决定吗? 还是做了决定,不知如何开口呢? 墨凌辰想。 “父皇。” 墨凌辰看着墨冥渊,缓缓的开口。 周围明明很吵,却在墨凌辰开口的一刻仿佛静寂下来。 第20章 墨凌辰退后了半步,半只脚已经在空中。 这无疑是一种选择。 墨凌辰的坦然,让墨冥渊连气都喘不过来。 墨冥渊觉得,就是拿刀一点点刮他的心,也不会更痛了。 他就那样淡然,那样淡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放弃,那样淡然的面临奔赴着自己必死的结局。 那样的淡然,是早就在心里对自己的决定有了猜测吗? 他说不出,让墨子宣死的话。 墨凌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墨冥渊眼中不可抑制的悲痛之色。 悲痛,是对他选择的默认。 所谓的为难,其实不过是选择过后承担结果的痛苦。 又被,抛弃了吗? 所以,又被,父皇二选一的选择中放弃了吗? ![]() 墨凌辰想,可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决定。 就像当初,用尽一身内力救他。 他从不后悔一样。 墨凌辰抬起头,看着天。 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 上次觉得阳光这样好,是什么时候。 他突然有一种难言的畅快。 像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墨凌辰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坏透了。 上天总是对他这么残忍。 在他刚刚抱有希望的时候,再把他一脚踹到深渊下。 好吧。 墨冥渊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死在战场上,却确实没想过,会是这么个死法。 这样的高度跳下去,说不定连四肢都拼不全。 反正要死了,墨凌辰不想再骗自己。 无所谓还是假的,心,也到底还是疼的。 他记得年少时曾遇见个云游先生。 他当时说什么? 他说他这一生,所愿所求,皆求不得,难如愿,却又舍不得。 年少,墨凌辰想到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可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岁。 二十年,原来这么长。 原来已经是他的一生了。 世人羡慕他生来姓墨,出生皇族。 可若能再重来一次,他再也不要这样活。 父皇啊,为什么呢? 他也不是多渴望活,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被抛弃的,每次都是他? 他作为太子,能接受,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但作为儿子,他没法不痛。 他承认,他羡慕墨子宣。 甚至到了嫉妒的程度。 他始终不懂,为何他眼中珍重过生命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唾手可得又从未珍惜。 他到底是心软,不忍墨冥渊受朝廷指责,举国非议。 他也没有那个勇气,亲耳听自己最重要的人说放弃他。 所以,他做了选择。 或许也没有那么伟大。 只是不想当着众人面,听自己唯一的亲人,为了一个叛国贼,放弃他。 这样,也算是,保全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墨凌辰觉得自己这一生像极了笑话。 太阳照在脸上。 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原来除了疼痛和抛弃,他什么都不配拥有。 只可惜,还没再见一次月亮。 墨凌辰想起了屠狼后的那个夜晚。 那个月亮,那么亮。 墨凌辰觉得就算自己有内力傍身,他也不会再挣扎了。 终于,要结束了。 原来心死,是这种感觉。 那是不是,坠落到城墙之下的时候,也不会痛了。 墨冥渊觉得他应该松了一口气的。 因为墨凌辰做了选择,朝廷不会动荡,他最爱的义子也会得以保全。 可为何,心这么疼呢? 喉咙间涌起一股腥甜,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墨凌辰做了选择,是因为,他不信自己会选择他吗? 的确,他该不信。 毕竟他从未选择过他,他从未给过他信任。 墨冥渊眼里泛起红色。 墨凌辰站在城墙上,半只脚已经悬空,身边的是容凛。 “恨我吗?” 容凛看着墨凌辰的侧脸,问道。 墨凌辰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四海之大,他没有家。 死在哪里,死在谁手里,又有何区别? 反正他这条命,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 墨凌辰还是不想死的太难看。 毕竟,他礼数周到了一辈子,还是不想在死后太不体面。 可惜了,朝廷里那些大臣的教诲。 可这二十年,他真的,尽力了。 墨凌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暴露在阳光下,泛起一层冷白色。 他还是希望墨冥渊长命百岁的。 毕竟,他从没恨过他。 他给了他生命,虽然不太美好。 但也算来过人间一趟。 再怎么样,这二十年的执念,也不是假的。 墨冥渊终于知道上次在狼群支撑他活下去的执念是什么了。 是最后一丝,对墨冥渊的不舍,和被他压了又压,对父爱的极度渴求。 阳光的温度,那么暖。 然后,猛的向后一倒。 他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 他的命,最后,他还是想结束在自己手里。 父子之情,至死方休。 可是,我的这一世,就到这里了。 那父子之情,就到此为止吧。 拿命还,还清了吗? 父皇,我不欠你了。 下一世,再也不要当什么鬼太子。 再也不要,与你相见。 倒下去的瞬间,墨凌辰闭上眼睛,释然的笑笑。 上一次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时候? 他没有看见墨冥渊在那一刻发了疯一样的冲过来,想要拉住他的手。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墨凌辰的一片袖袍从墨冥渊手中滑过。 他也没有看见墨冥渊不顾一切的想要跟着跳下去,被身后的将领死死抱住。 他就那样倒下去,离墨冥渊越来越远。 坠落的过程,过往的二十年在墨凌辰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 坠落到地面的前一刻,他想起了少年时父皇随手递给他的那块糕点。 原来那是,这二十年,他所拥有过唯一的甜。 这一点甜,便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原来,他这一生,所拥有的,也只有这么多。 辛苦了。 墨凌辰眼角沁出一滴泪。 在心里对自己说。 真的,辛苦了。 “不——” “皇儿——” 墨冥渊目眦欲裂,喉中的腥甜压抑不住,一下喷出一大口血来。 。。。。。。 这一战,轩国大胜。 可是,这也是有史以来的,最为残酷的一战。 容国皇室无一幸免,大火在皇宫烧了三天三夜。 轩国皇帝身先士卒,带兵屠城,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墨冥渊拿着剑,身上满是血迹,已经屠杀了整整一日一夜。 一处偏僻的院落内出了些声音,墨冥渊掀开遮盖的茅草,露出一个男人恐惧的脸。 墨冥渊举起剑,眼里是深不可探的黑。 正毫无表情的准备刺下去。 一个男孩却冲了过来,紧紧挡在男人身前。 “爹爹,呜呜,你不要杀我爹爹。” 男人想将男孩推开,男孩却死死的抱住男人脖子。 “我不,我要保护爹爹,呜呜呜。” 墨冥渊看着,看着,眼中的情绪发出一丝皲裂,缓缓将手滑落了下来。 男人见状,赶忙擦了把脸上的泪,道了几声谢便抱着孩子躲到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咣当”一声,是墨冥渊的剑落在地上的声音。 “停手吧。”墨冥渊靠在栅栏上,缓缓的坐了下来。 这一日的屠杀,终于落下帷幕。 身上银色的铠甲血迹斑驳。 两天两晚不眠不休的奔波,一日一夜不要命的屠杀。 三日水米未进,墨冥渊这个时候,也到了身体的极限。 他这个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