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孙儿努力支撑的模样,心疼之余,又忍不住埋怨道: “瞧瞧,把人全赶走了,连个扶你的都没有,自作自受!” 顾陵川轻笑出声,走到祖母身旁: “祖母责备得对,是孙儿考虑不周。” 老夫人见他坐下,脸色一沉,抓住他的手,狠狠拍了他的掌心: “你怎么回事?祖母昨日与你说的那些话,全当耳旁风了吗?我不信韵竹愿意退亲,定是你拿的主意!” 顾陵川并未反驳,任由祖母抓紧他的手,语气平缓地解释道: “祖母,新朝立足不过十余年,朝局仍未稳固,如今实在不必将一名无辜之人牵扯其中。” 说着,他便将自己因中毒昏迷的真相告诉了祖母。 “您望我身体康健,才会相信那些从前不曾在意的命理玄学,为我挑选八字相合的姑娘。母亲望我平步青云,才会百般挑剔、四处比较对方的家世背景。而孙儿自己,”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如水: “孙儿只想找一个两情相悦之人,无关家世,无关命理,只求心意相通。” 顾陵川正襟危坐,郑重道: “如今时局艰难,岂是风花雪月之时,我志不在此,何苦困了她?孙儿已许下承诺,会为她寻医治好哑疾,护她兄弟求学,不让她受半分委屈。祖母,放她走吧。” 老夫人看着孙儿神色肃穆,话语沉稳,一时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仍有几分执念,遂未将话说满,只道: “你才刚醒,身体尚需调养,这事等你确定回京的日程后再定也不迟。” 随即话锋一转: “按你的意思,韵竹的哑疾还有治愈的可能?不若先让陈大夫替她看看?” 见祖母语气缓和,也愿意退让一步,顾陵川忙点头道: “您与孙儿想到一处了,我已让孟青去请人了。” 老夫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陈大夫是在你院中替韵竹看诊还是去韵竹的院里?” 这句话问倒了顾陵川,他居然没想到这一点,陈大夫是男子,怎可独自去章韵竹的院中? “让她来静心堂等陈大夫吧!” 只听得老夫人哼了一声, 道: “你如今与她是何关系?退亲都提了,怎可让人姑娘家几次三番往你院里跑,成何体统?”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着孙儿吃瘪,老夫人心中舒服不少,遂好心提议道: “哪儿也别去了,就在我这儿看诊吧!” 大约半个时辰后,顾孟青引着陈大夫步入老夫人的院中,而章韵竹亦在小雪的陪伴下,出现于众人面前。 见顾陵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老夫人斜睨了他一眼,语带调侃道: “怎么?姑娘看诊,你也要留下听吗?” 一句话把探花郎说的没有了脾气,非亲非故,的确是没有他什么事。忽觉椅子烫得坐不住,顾陵川忙站起身,拄着手杖告退: “祖母说的极是,孙儿先行告退。” 看着他匆匆拄着手杖离去的样子,老夫人嘴角上扬,在外,他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是当朝最年轻的翰林,可在她这里,不过仍是只狡黠的小狐狸罢了。进京为官几载,便忘了当年这些权谋算计是谁教于他的了? ![]() 收回目光,老夫人转头看向陈大夫, “你看他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陈大夫捋须一笑,眼角含着几分揶揄: “探花郎虽仍需借助外物而行,但步幅稳健,步频亦快,确实恢复得极好 !” “看似好了不少,就是不知这里,”说着老夫人用手指了指脑袋: “能否开窍?” 陈大夫闻音知意,了然一笑: “老夫人莫急,自有开花结果之时。” 章韵竹自见到陈大夫后,心里就有些打鼓,以她所学,她知道只要医士医术精湛且颇有胆识,就能把舌黏连的问题解决,只是这个时代的医术还是以草药、针灸为主,不知道陈大夫是否愿意冒这个险,替她医治? 心中忐忑,因此并未太过留意老夫人与陈大夫之间的对话,似乎老夫人还在担心顾陵川是否完全康复。 见陈大夫朝老夫人作揖后,便提着药箱向她走来,心里紧张得更无暇顾及旁事 。 一番细致探查后,陈大夫缓缓合上药箱,沉吟道: “老夫确实见过几例此类病症,但是他们的症状不似章小姐这般如此紧贴于舌根,他们的舌尖尚能活动,只是不够灵活。故此类轻症只需以针定时刺激廉泉、金津、玉液、通里、合谷等穴位,并辅以牵拉、按摩等手法配合,便可得到改善。” 陈大夫顿了一顿,似在思考: “像小姐这样的重症,的确需要借助外力挑断,老夫未曾做过此类疗法,不过,” 望着陈大夫隐约显露出跃跃欲试,老夫人立刻朝他递了个眼色。 陈大夫心领神会,话锋一转,适时收住了话头: “不过,在下定论之前,老夫还需回去翻阅一些医书,请小姐容老夫谨慎考虑一番,再作解答。” 陈大夫的话,与章韵竹事先预想的差不多,在现代这只是一个小手术,轻症者有时甚至不需要麻药,拿无菌剪刀或是激光直接剪短舌系带即可,出血极少,很快便能恢复。重症者,则需要局部或者全身麻醉,不仅要切开严重黏连处,还需要进行缝合。在现代,不算是太有风险,可放到这个时代,确实是需要多加考虑。 于是她起身,恭敬地朝陈大夫行礼致谢,随即示意小雪代为转达,此事不急,她愿静候佳音。 随后,又向老夫人行礼告退,举止乖巧,惹人喜爱。 看着章韵竹离去的背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将顾陵川说服章韵竹一同退亲之事告知了陈大夫。 “起初确实是为了给川儿冲喜才寻来的这孩子,可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我越发觉得她与川儿相配。若就这样退了亲,实是觉得可惜,方才阻止你,也是想着是否能借由诊治的名义,让他们多些相处的机会。依你所言,这病确实能治?” “若是寻常医士,怕是畏首畏尾,无从下手。然若由老夫,或是精通肌理的御医施术,便可治愈有望。” 陈大夫明白老夫人所想,略作思忖后,提议道: “依探花郎恢复进度来看,多则一月便可回京复职,若是由老夫为章小姐医治,也需月余方能恢复。不若老夫修书一封,请在太医院当值的师兄代劳,或许能多留些时日给他们二人相识相知,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哈哈哈祖母真聪明啊 小狐狸想在老狐狸跟前玩心眼,还是太嫩了! 迫不及待看下一章 今天晚上8点发。我写完之后都会翻来覆去看好几遍,再修改个好几回才发。尽量保证质量。谢谢你的期待! 好看! 谢谢,我继续加油! 姜还是老的辣,越来越期待看到之后川儿~打脸的场景了哈哈哈 谢谢你的评论,写的有很多不足,很怕你们失望。 不会的,大大很棒了,写得很好啊!加油加油 第二十七章 他也有份 老夫人与陈大夫的最后商议,自是无人知晓。 许是秋风过凉,又许是花香太浓,拄着手杖前行的顾陵川忽然顿住,掩面打了个喷嚏。 孟青见状,忙上前关切: “公子,我去给您取件外衣。” 顾陵川抬手制止,只是放慢了脚步,问道: “奏表递出去了?” 孟青颔首: “递出去了,我亲自送到驿丞的手上,才去请的陈大夫。” 顾陵川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时日,如今太子失了监理朝政一权,正是各派人手安插位置的好时机,如果那位运作得当,他应在秋末冬初便能奉召回京。 开原的事,他必须尽快处理干净,祖母年纪大了,心也比以前软了。 有些事,他来替她做吧。 心中一定,他便继续问道: “人排查的如何了?” 醒转的第一日,三房就似得到准信一般,急急赶来。如此迅速,令顾陵川生疑,加之罗氏一进门的哭天抢地,仿佛她的消息又不是那么精准。于是他下命让孟青将外院的人摸查了一遍。 孟青回禀道: “确如公子所料,三房果然安插了个眼线在外院——是名洒扫婆子。” “今日出门时,那婆子正好在院外清扫,我特意在门房停留了一会儿,假意与门房闲聊,那婆子还挺眼尖,借着清理之名就进了来。” 当时顾孟青想着是否能顺带钓出三房的人,于是故意说漏了嘴: “公子归期不远矣!” 随后,便不动声色地留了个小厮,暗中盯梢。 果不其然,待他将陈大夫带进府时,那小厮便附耳禀报,在他离去不久,那老婆子便去将清扫的杂物倒去了秽圃,那儿正好有一名夜土郎在等着,两人耳语一番后,夜土郎便推着斗车走了。 盯梢的小厮又继续跟着夜土郎走了一路,只见他的下一站便是三房府邸,小厮自是无法再跟进府里,于是找了地方蹲点守候。 本想着只要等夜土郎出来,再跟着他,看看是否还有与顾家关联的去处。没曾想,三房便是最后一处,夜土郎从三房出来后便径直推着斗车往粪圃的方向去。 小厮正欲打道回府,忽见从三房府邸跑出一人,把夜土郎拉到一旁窃窃 |